素履之往,其心朗朗
素履之往,其心朗朗
▷菩提之恶花
大约在某个时期,微信、QQ、手机皆无,电话也是寥寥,找一个人基本靠运气。常常一时兴起,便走着去了,偶尔相遇街头巷尾,渐渐变成两三人,就那么涓涓之流,最后站定街边台球桌的,总是有四五个吧。身后是牙齿咬开的啤酒,挥舞斥喝,嬉笑佯怒,最后坐到路牙石上,空酒瓶还嗡嗡作响。
人生难得闲情和偶遇,少年时浑然不知,后来更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错愕。木心的《素履之往》断断续续读了好几年,其中有陈丹青的缘故,还有那么许多名人的封腰,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认真读完这本充满典故的短章合集。
与一个人的文字较真倒无所谓,关键是作家文人骚客本尊较不得真,譬如女人,了解多了,往往就索然无味,空欢喜了。前几日微信铺天盖地的杨“先生”,三人失散之后的文字,充满了百岁老人的亲情和不舍,当然煞是喜欢译笔《唐吉可德》和《小癞子》,确实没必要深究老太太对女婿和邻人的态度。
陶潜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在东晋末年,他的诗并不为人所重,其好友颜延之也只言“学非称师,文取指达”,所以,陶潜的诗超越了当时的玄言之风,穿越了整个时代。辛稼轩非常推崇他,“万岁躬耕不厌频,只鸡斗酒聚比邻。都无晋宋之间事,自是羲皇以上人。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有人嫌木心陈旧,因为木心说人生开始无意义,才能填下那么多意义。重又浮现陈丹青假模假样的愤青,这好像并不耽误他手下的画笔。康生有个笔名叫“鲁赤水”,所谓“康体”,其实是章草韵味十足的笔墨。陈比起康,才是真正的小丑,拭目以待。
钱钟书的俏皮剔骨几乎在《围城》里淋漓尽致,反倒盖过了《谈艺录》和《管锥篇》。木心倒是精炼蚀骨了,说起张爱玲还是有点刻薄,“她是乱世的佳人,世不乱了,人也不佳了——世一直是乱的,只不过她独钟她那时候的那种乱,例如‘孤岛’的上海,纵有千般不是,于她亲,便样样入眼。”
后来《素履之往》被彻底遗忘,某枚梅花书签懒散地躺在书里。木心那些言必提及的尼采、卡夫卡、纪德等等,文字游戏和修辞的成分居多,偶尔再翻,蹦出类似泰戈尔短句的欣喜,“那要看樱花树下有没有自己,昨夜有人送我归来,前面的持火把,后面的吹笛,骑着白马入地狱,叼着纸烟进天堂”。
木心的书是需找人分享的,老灵魂的睿智狡黠,把书捧到昏黄的台灯下,遇见心灵剔透的段落,四周安详,轻啜咖啡,再悻悻然地读下去。纠结无语地想,是不是也有个人,孤灯陷入文字的泥潭,不知归处。
有时陷落无语,反在脱身后回溯。
【油画:爱德华 蒙克(挪威)】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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