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丹花(34):老队长之死

44

6月15日那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经像下了火,使人烦闷。李丹花吃了饭,拿着学生的作业向仓库走去。队校没有办公室,丹花每天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在家中批改。丹花结婚时,父亲李算盘给她做了一张三斗桌。搬迁时,拆了。到了邓县,又一件件地装起来,放在床头。丹花当了教师,这张三斗桌派上了用场,成了丹花的办公桌。晚上吃过饭,亮一盏油灯。丹花俯在这桌子上改作业,备课。丹花来到仓库,桐籽,二狗已经来了。丹花开了门,学生们进了教室,拿起书本大声地念!

去年,梅花的大狗上了五年级,到中心学校去了。今年,又收了三个学生,共10名。用做教室的仓库,没有窗,里面闷得很,热得很。学生到齐了,丹花便领着他们,每人拿一条凳子,背着书包,来到仓库附近的树林上课。在树林里上课,比在教室要方便得多。空间大,不同的年级分开,中间隔一段小距离,互不干扰。丹花提着块小黑板,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讲。

几片乌云从南边的天空飘了过来,挂在头顶,遮住了太阳。天气不那么热了,但还是闷。接着,风来了,吹得孩子们的书本哗啦啦地响。孩子们攥紧书本,大声地读课文。

风大了,林中的树像得了什么喜事似的,高兴得跳起了舞。几个响雷,正在头顶,吓得孩子们哭了起来。李丹花领着孩子们往队里的仓库里跑。刚进屋,雨便下了起来。密密的雨帘,扯着天,连着地,像有人在空中向下倒。屋外,到处是一个白花花的水世界。

仓库两间房,一间放着生产队的种子、化肥。老队长白中举亲自管着钥匙。另一间房,放着犁、耙,剩下的半间空地,是队校的教室。孩子们把书包放在地上,每个人的腿上放块木板,这木板,就是课桌。孩子们正扒在自己的腿上写字。队长白中举来了。他戴着斗笠,披着用龙须草编成的蓑衣。进了屋,雨水从蓑衣上流下,流湿了屋里的地面。

白中举卸下斗笠,抬头往屋顶看。

“丹花,这房子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仔细看,应该没问题呗!”

白中举盯着屋顶,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对丹花说:“丹花,快领着孩子们回家,这房子不安全。”

丹花抬起头,见房顶一根檩条向下拖,后墙也裂了缝。李丹花惊呆了,房子要塌了,得赶紧撤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把雨布分给几个大点孩子,让他们自己回去。四个小一点孩子,李丹花拉着他们的手,走进雨帘,一个个往家里送。

李丹花送走孩子,返回仓库,丹花的衣服全湿透了。头发贴到脸上,雨水,沿着脸颊往下流。她本来想把教课书取出来,回家换衣服。见队长白中举正在把麦种往麦垛边搬。搬出的麦种,白中举用自己披的蓑衣盖着。

白中举对丹花说:“快敲锣,让社员们都来抢麦种。要不,就来不及了!”

李丹花返回仓库,取出铜锣,在雨中敲了起来。

铜锣一响,白家庄的社员知道出了事。个个披上蓑衣,往仓库里赶。白中举背了三趟,他的衣服湿透了,花白的胡子变成了一撮,雨水、汗水顺着胡子往下滴。

李丹花放下锣,跟着白中举进了屋。白中举把一袋麦种递给丹花。丹花背起便往外跑。

丹花出了仓库的门,走进雨中,听到身后“轰”的一声。丹花扭过头,一看,仓房塌了。李丹花扔下麦种,大声喊:

“老队长——老队长——”

社员们都来了。暴雨中,人们小心地用手扒那塌了的仓房。边扒边大声地喊着老队长的名字。

雨小了。仓房扒开了。老队长扒在一袋麦种上,双手抓着袋子,掰都掰不开。人们把老队长抬了出来,已经没了气。

老队长去了,他的双眼紧闭,胡子粘成一撮,躺在麦场上,很安详,好像在睡觉,睡得正香。

丹花想,老队长一定在作梦,一定梦到他的故乡,梦到丹江,梦到三官殿,梦到三官殿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金黄的麦子。

(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通联: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人民路县委大院一号楼3楼县文联 田野(收)

邮编:474450   电话:13569243979 0377—69229155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