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世界,世界在身边。第99,海盐捍海塘
南宋绍熙《云间志》首次提到上海地区有一条捍海塘:“旧瀚海塘,西南抵海盐界,东北抵松江,长一百五里。”没有记载具体的经过地点和始筑年代,研究者众说纷纭。一般认为此塘筑于唐开元或者更早的南朝时代,也有人认为此塘根本不存在。
前一种论断来自于《新唐书》盐官县条:有捍海塘堤,长百二十四里,开元元年(713年)重筑。有论者判断《云间志》里记载的上海地区的第一条捍海塘,为开元盐官海塘在上海地区的延伸部分,或者是与盐官同时创筑的上海沿海统一海塘。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张修桂认为,这两种判断都不能成立。
唐代中期,盐官海岸在县南七里,其地古有海塘,岁久颓圮,盐官沿海深受潮灾威胁,故有开元元年在古塘原址重筑捍海塘工程。
开元时,盐官县西界在县治之西六十里外,与钱塘县接境,东界在六十里之外的金牛山,与苏州嘉兴县属地海盐旧县相邻。即唐代盐官县海岸东西总长度为一百二十里,开元重筑之盐官海塘与其长度完全吻合,则重筑之海塘纯属县境之内的海塘。它没有任何多余长度可延伸至海盐旧县境内,更不可能延伸至三四百里外的上海地区。
从隶属关系来说,杭州盐官县因州县自身利益需要,重筑境内颓圮古塘,它没有责任和义务修建属苏州嘉兴县的今海盐、上海地区海塘。因此,旧瀚海海塘为盐官海塘在上海地区的延伸部分的说法,不能成立。
开元以前,下沙沙带海岸以西的上海地区,大部分仍属地广人稀的滨海斥卤之地,冈身以西地区,原本已经开发,但秦汉时大部陷入柘湖,经济严重滞后,原来设于金山的海盐县,其后一再向西南浙江境内撤退,虽有陷湖之说,何以重建县治不向地域广阔的上海北部或冈身以东发展?说明无论是自然环境或社会经济条件,当时上海地区均未达到设县水平。
直到开元元年,地域辽阔的上海冈身内外地区仍是一县未设,显属落后的偏僻之区,其经济之落后、人口之稀少,是不言而喻的。当时管辖上海地区的嘉兴、昆山两县治所,东距东海岸达数十百里以上,岸线长期稳定在下沙沙带海岸一线,两县县令没有任何可能和必要,兴师动众创筑大规模的沿海统一海塘于滨海斥卤之区。它与濒临海岸、治所长期稳定、经济又有相当基础的盐官县不能相提并论。因此,开元盐官重筑捍海塘,上海地区同时筑海塘与之相接的论断同样不能成立。
我同意张修桂的意见,我的观点是,上海地区当时主要是盐场,盐场不需要捍海塘,不然海水怎么进入盐田?而盐官靠近钱塘江上游,沿岸被江水稀释,无法制盐,早已转为农业为主,而农田是需要捍海塘保护的。
一直到北宋皇祐年间华亭县令吴及在“华亭缘海筑堤百余里”,这个海堤沿当时海岸近旁创筑,南部海堤在大金山附近,南宋陷海,东部海堤就是现在浦东的里护塘。另外南宋乾道七年(1171年)丘宻创筑今金山境内运港两岸47里咸塘岸。这些记载,都没有提及海盐县沿海的捍海塘。
沿海盐县海塘乡的海堤骑行,往杭州湾大桥的方向,潘越骑在后面
据说海塘最早起源于钱塘江口,钱塘江口一带的潮水特别大。郦道元描述钱塘潮:涛水昼夜再来,来应时刻,常以月晦及望尤大,至二月八月最高,峨峨二丈有余。
唐代开始在杭州盐官修建海塘,看起来效果一般,很容易被大潮冲毁。《元史》记载的盐官州海塘,屡次尝试都失败,干脆就不建了,因为钱塘江口的地形变化,往日汹涌的大潮平缓了许多,因此改为海宁州。
到明代,浙江水利佥事黄光升创造了五纵五横鱼鳞石塘,这种纵横交错、底宽顶窄、状如鱼鳞的石塘,整体性能很好。此后历经明清二代,一直到今天,钱塘江北岸都修筑这样的石塘,再没有出现大范围的海岸坍塌事故。
海盐县东的海塘、平行的备塘河、以及保留了鱼麟塘名称的路名
鱼麟石塘,现在是修上下二层,钢筋水泥浇筑,号称可以抵御千年一遇的大潮。一千年才见一次的大潮,是什么样的呢?令人神往。
变形的鱼麟石塘
沿海盐县海塘乡的海堤骑行,往杭州湾大桥的方向,潘越骑到前面
有一段码头区被一家企业占用,将一段海堤也截断,自行车可以从堤下的小路绕行,过三座桥后再回到海堤,一直到杭州湾大桥下。
我们沿着坚实的海盐捍海塘,骑到乍浦,百年前,葛骆从上海坐船过来,在南河滩附近下船,当时城内有一个兵营,他们就住在里面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