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日记选：与老教师深夜谈心

我们读大学时经常有机会与任课教师畅谈人生，特别是节假日到老师家中做客聊天，能学到很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人生是否会走弯路，有时候就在于十字路口你是否能遇到名师真诚指点。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些年，我也曾经这样对待我的学生，从而结交了一批朋友，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学生能有这种机会。

1983年1月3日       星期一       小雨

昨天晚上与周、雷二位班长去郭勤心老师家拜访，郭老师上学期教我们哲学，她在同学中威信很高，很多同学都愿意把心事告诉她，她了解同学很多东西，而且大部分是其他老师和指导员无法了解的。指导员最反对同学谈恋爱，特别是他的军人作风很难让人们与之谈心，郭老师则不同，她能讲实话，特别是对时事政治观察敏锐，尽管上课时也按课本讲。

我们在她家聊到午夜，还吃了一顿宵夜。元旦午夜在班主任谢老师家也是给我们做了夜餐。郭老师夫妇都很诚恳，这就使我们在交谈时也都不自觉的敞开心扉，我也把自己想通过文学创作逐步接近政治的发展思路说了出来，郭老师两口都不太赞成，认为这条路成功的希望较小。他们认为：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工作岗位，人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其次才是干事业，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献身的，人应该先把基础打好，干好专业，让自己有被执政党利用的价值，自己的名利自然也就在其中了。还谈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我国第一个造原子弹的工程师被枪毙，中科院长春所所长被装入麻袋投海，一位像张志新一样的同学因一般政治问题，文革中被割断喉管后枪毙等。从发展看，今后的政工干部是要由知识分子担任，但不是一般的大学生，而是专门管理人才，要老老实实地从基层做起，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而且要靠命运。若是与官僚分子同流合污，坑害百姓，又于心何忍？所以，他们认为还是钻技术，以后如果想当官，等技术上搞出名堂来可以挂个副职，至于我以文学为跳板转向政治的想法很危险，他们举了古今一些名人的例子，又说了白杨，刚打到“四人帮”就提出“黑暗的十年”说法，现在已抬不起头来了。要当一个政治家应当有这样的才能，你能把周围的人轻松运于掌上，比如一个班，三十多名同学是否都把你当做知心人，什么心里话都对你说，认为你能够帮他们忙，能给他们温暖，要能吃亏，如果没有这种才能就当不了政治家。

听了郭老师的话受益匪浅，感到将来从事政治的想法很不靠谱，以后文学创作也要收敛了，不过，积极拓展同学交往应该纳入日程了。

时隔33年再看郭老师说的话仍然很温暖，话未必全对，举的例子也未必真实准确，如今也没有核实的必要了，不过是想说明政治斗争的残酷。师生午夜畅谈人生，绝非偶然一次，学生的求索，教师的胸怀，试问如今有多少教师和学生做得到？老人家如果健在，也是九十以上高龄了，不管她在哪里，都送上我的祝福，这是一位难得的人生好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