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风文学】寂寂秋草 ｜野渡 外六首
野渡 外六首
- 野渡
一只白鹭单脚立着，雾很淡
我们可以看见那些碎落的镜子
它在镜中，但它不知道
一丛水杉沿着泽地边缘散开
也因为雾的关系，远处的楼群
像浮影，在水杉尖顶
而此时白鹭，像一粒按钮
我们不知道的是，庙宇，钟声，和喃喃的偈语
这三者之间如何产生了联系？
2020.12.17
- 帆
在深夜读书，不是在书房
也不在卧室，也没有点灯
但你确实是在读书
有时是泡沫，有时是岩石
读到泡沫时，你习惯把左手，放在右手心
你从不言明，这莫大的信任
当读到岩石，你会看着窗口
看一些草，一些平常的树
也不管，这个窗口是不是真实存在
2020.12.17
- 孤帆
你或曾经，身处这样的夜晚
棕榈树发着霍霍声
你坐在这些声音下，黑像海水灌过来
黄色的光就要撞穿破旧的棚屋
那里住着流浪汉？还是守林地的？
都不重要了，现在它是一个灯塔
在等你，像一只海燕从浪底钻岀来
2020.12.17
- 象
骨骼由裂缝构成，埋在空中
亚马逊被织成很多辫子
其中一条，泛着月白
你指着，看，羊群慢慢走下山坡
突然有一头，回头看你
泪流满面
而在再往南，野马群刚刚穿过老虎的腹地
一群白鹭伏在牦牛背脊
巨鳄在一本儿童画册
2020.12.17
- 保持沉默
我们因此听见了钟声
钟声沿着云端上的山梁滑下来
它带动雪崩，我们目睹一条缝隙越来越大
到最后，我们被一片未知的海域吞没
一半，沉船的遗骸静静躺在屋脊
虎头鲸穿岀厨房的窗口
而我们，坐在一棵刺枣树下
数细碎的枣花
2020.12.6
- 断崖
夜继续深下去，你的手
搭在床沿，你不知道黑
从那里涌来
上一分钟，你刚从一场死亡经过
每个情节，每个字句，细微到
亡者的表情
那，仍沉浸在酒中的一张脸
他可能四十，或者五十
其实，没有意义了
句号是他留下的黑洞，是真的黑啊
躺在床上，你感受不到四壁
你听着身下的咆哮
浪不停拍打你的额头
你想到书中的死者
被浪卷走的小木屋
不知不觉握紧了左手
2020.12.6
- 想象的日常
他如常，读书，写诗，坐在陈旧的院落
青砖上的苔藓，像锈咬住铁
来敲门的人很少，现在更是没有了
一片阳光完全属于他的
没有索取，或侵占
这样的情景他设计了很多年
一只十岁的猫，会带着他爬上屋脊
小时候父亲骂过多次，但现在不会了
和他坐在石桌边，喝母亲一早冲泡好的茶
石桌上一场走入绝境的棋局，被太阳照着
因为和他一样透明
刚好照见母亲眼内的忧伤
20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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