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选征文.散文】刘千荣||思咸肉,念咸肉

审核 /编辑:肖龙                           总第413期


思咸肉,念咸肉
文/刘千荣

在我的老家霍邱,把肉类食材腌咸了吃是一大特色。记忆中的童年,到了年终岁末。天冷的时候,一定要天冷,否则肉质东西不容易被腌住。严冬到来之时,也是鸡鸭鹅猪寿终正寝之日。鸡鸭鹅等是小牲口,通常是家中的大人自己宰杀。记得小时看父母宰杀鸡鸭等牲口,父亲总会说“鸡鸭、鸡鸭你别怪,你生来就是阳间一刀菜”,很有点为牲口超度亡灵的意思。然后才手起刀落,把牲口给宰了。那时想人真的很残忍,不过想到宰杀牲口就会有好吃的,也就不那么伤感了。就是看到自己家喂养了一年的牲口消失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猪是宰杀中的大工程,要请屠夫的。通常的年关是屠夫最忙的时候,请屠夫杀猪的乡民要提前预约,然后排队等候。一条几百斤重的大肥猪,被屠夫切割成一条条的肉块。可能会被卖掉一部分,剩余的都被扔进大缸里,用盐腌了,泡上几天,然后拿出来挂在室外风吹日晒。除了腌家禽,故乡的人还喜欢把从水里抓上来的各种鱼也给腌了。这样在农历腊月里,在故乡小村的户外两树之间会被绑上一根横木,或是拉上一根粗麻绳,那上面一串串的就是被乡人们腌好了、捞出来的鸡鸭鹅鱼猪肉,所以乡人更习惯给咸肉叫“腊肉(或是统称为腊物)”。“丰年留客足鸡豚”室外成串的腊肉正是丰年里,农家丰收的最好真实写照。
腌出来的咸肉,和鲜鸡活鱼比起来那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唇齿间。不管是水煮(老家人叫烀肉)、单炒还是拌着其他素菜,哪怕是与腌咸菜一起炒也都味道极佳。还有一种懒汉吃法,就是把咸肉放在米饭锅里蒸,通常是饭好了,菜也熟了。而且米饭锅蒸熟的咸肉闻着更香,吃着更加味美,特别是用柴草、铁锅煮饭,浸了油的锅巴更是香脆可口,名副其实舌尖上的美味佳肴。
腌制的咸肉多在正月里待客吃了,但也有一直保存到春夏农忙之时,那时在劳累繁忙之中,能吃上咸肉非常解乏。但如果再放时间长就不好吃了,这也是物极必反吧。
自从南下上海后,很难吃到故乡的咸肉。只能在年节放假归乡解馋。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春节放假也很少回故乡,别的都能放得下,惟独吃不上故乡的咸肉,心理多少有点失衡与不舍。但父母会挑最好的让老乡带过来。看着那还沾着盐粒,白里泛黄的肥肉,红中透黑的瘦肉,犹如见到故园一草一木般亲近,冰封的乡愁瞬间消融。而在异乡上海吃到了故乡的咸肉,也就有了回故乡见到父母亲人的感觉,既解馋又能了却思乡之苦。
曾几何时,天南海北的故乡人直把他乡当故乡。特别是拖家带口,一家老小都在上海的,一般不回家过年,他们就在上海暂住地买了牲口自己宰杀,买来猪肉放在一处自己腌制。在自己租住的房前屋后拉一条绳子,也能晒上一串串的腊物。数量少的直接挂在树枝上晾晒,正如一位漂泊女诗人写的那样“树真是好东西/春季里开花/夏秋长水果/冬天结腊肉……”要是住在一块儿的家乡人多了,晒制咸肉的也很多,还真让人容易产生梦回故乡的错觉。那肉吃起来也是咸的,但终不及家乡腌出来的咸肉吃起来味美解馋。不是我一人这样觉得,老乡异口同声都这样说,就连伊拉上海人也如是说。
进入新世纪以来,关于腌制食品吃多容易致癌的说法甚嚣尘上,可能出于健康饮食的需要,故乡日渐富裕起来的人们似乎对于咸肉不那么热心,而是在特意“管住口”。在春节来临时,故乡的亲人还会去腌制咸肉,但规模终究大不如从前,而且多以年长的乡人会特意腌制咸肉、灌制腊肠,所以很难成气候。年轻人则很少腌制,真担心有那么一天这种腌制手艺也会在老家失传。当然可以到超市里去买,省心省力。只是细细打量超市里的咸肉,如面对陌生人一般,多了一种隔阂与冷漠,少了自家人所腌咸肉本应该具有的那份亲切与温暖,以及浓浓的家乡味道。
近现代诗人陈湋在其一首七言律诗《腊肉》中写道“两年不食家乡肉,此日登盘慰我思。”物以稀为贵,咸肉吃的少了,自然更加思念童年与故乡。
作者简介:刘千荣,70后,安徽霍邱人,现工作于上海。上海闵行作协会员、安徽散文随笔学会会员。曾用笔名草木枯荣、草木、枯荣、晓刘、阿荣等,有诗歌、小说、散文、评论等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长篇小说《犬味青春》签约天涯,散文集《向谁问路》即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近年来,醉心于“非虚构”文学创作,并于报端开设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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