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里的 卧虎藏龙,人心何尝不是? 大提琴 马友友
关于江湖的梦,有着一个固定的形式,梦里有一个武艺超群的盖世大侠,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侠之大者,家国为重”,遵循着忠孝礼义,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冯友兰说,中国哲学处理的中心问题,是入世和出世。侠士有着很高的道德约束,一生修行,只为得道,追求中国哲学中的出世。他们的剑快意恩仇,但是却从未在刀光剑影中看自己的人生。《卧虎藏龙》中的一代大侠李慕白便是一个传统的侠客,这个获奖无数的电影,不止说了一个江湖的故事,还呈现了人性的卧虎藏龙。
谭盾的配乐,马友友的演凑,为儿女情长、爱恨欲望的意境锦上添花。这位音乐艺术家,深受楚文化影响和熏陶,为《卧虎藏龙》古色古香的东方韵律增加了内敛激昂的氛围。而低鸣旋回的大提琴,是剧中人物无奈和悲哀的叹息。如果没有谭盾和马友友共同演绎的配乐,这部电影的韵味将会减少一半。
草长莺飞的江南,碧如诗画,是一幅淡彩水墨画卷,而卷首写着江湖。李慕白追求“道”,但他内心有着复杂的欲望,他说“我并没有感受到得道的喜悦,相反的,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并作出退出江湖的打算。大提琴演凑的《卧虎藏龙》,我们听不到西洋乐器带来的违和感,而是能感受到类似马头琴和二胡的东方音调。
在这部电影中,李慕白和俞秀莲都只是一个江湖的形,而玉娇龙才是电影要表现的魂。李慕白的内心充满欲望,但玉娇龙就是欲望本身。想拿着剑入世的玉娇龙,出身官家,但天资聪颖,是个练武奇才。在他们第一次交手的那场夜斗的戏中,李慕白直言她“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中国大鼓加上中国巴乌配合大提琴,激情四溢、酣畅淋漓。
李慕白和俞秀莲半生互相倾心,但碍于礼教,只能将这份爱慕藏于心中。俞秀莲寡言少语,沉稳内敛,李慕白有着江湖虚名和道德枷锁,两个人之间的情最终也只能以悲剧收场。李慕白临死前,终于对俞秀莲倾诉衷肠,他说“我愿游荡在你的身边,做七天的野鬼,跟随你”,大提琴和胡琴的婉转悠扬飘然缠绵,为这对终身无法携手的恋人谱上柔情凄婉的主题曲。
纷纷扰扰的人间,“道”终究是虚无缥缈的。玉娇龙追求自由,寻找江湖。在影片中她说的最多的便是“好玩”二字,但她最后发现江湖并不同她想象。爱情的悸动也只是短暂的,江湖没有绝对的自由,最后玉娇龙明白,人生就是虚无,坠入悬崖。大提琴和二胡,配上鼓,道出了往前是空茫,往后是困兽的人生。
李贺诗云“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人生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江湖本身是什么,这都是太大的命题,在《卧虎藏龙》中,每个人都是一个江湖,或许玉娇龙的最后一跳,不过是跳入滚滚红尘,成为如俞秀莲般凡是权衡利弊的身不由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