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统秋韵 | 杨建英专栏

《金山八景》之三

督统秋韵

杨建英

我原本要说的是“桦林秋韵”,朋友听后说太俗了。桦林这种景观沿阿勒泰山脉的青河、富蕴、布尔津、哈巴河等几个县市都有,只说桦林秋韵,没有本地特色。

那么,叫个什么好呢?我翻了翻本地史志,发现这地方原来叫作“督统岛”。说是民国时本地的督统曾经在此办过公。这就行了!一般来说,一个景观有历史的积淀,有故事的流传,有奇异的特点等这些“作料儿”烹制,就不怕做不香?

“督统秋韵”——就是它了!

然而,名字好取,文章难作。不只是这篇,我要说的八个景点,哪一个不是被翻来覆去地写过多次,要想出新,难上加难。后又一想,反正就是“炒剩饭”,若想味道香,只有多加料——“冠新名,寻亮点,加图片,赋诗词”把古今元素都加上,不愁不新鲜。特别要说的是,旧时作八景文章都在最后赋《七律》一首。我哪有那个本事,只会诌几句“顺口溜”缀后,格调不高,音律不齐,管它呐!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如此说来,桦林公园也有四大奇异之处:

一奇:山城之肺。城市如人,人有四肢、五脏、六腑、七窍,城市也一样。仅以山城而论,山是眉,水是眼。有诗为证嘛——“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街巷为骨骼,建筑为肌肉,河流为血脉,林木为毛发,将军山沟是一张大嘴,将军山就是翘起的下巴......凡此种种都不过是一种文学式的浪漫说法,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说桦林公园是“山城之肺”,可不是“胡勒勒”,那是有着相当科学的道理的。

桦林公园,地处大小克兰河汇口处,南北长2140米,东西宽180—400米不等,总面积1.5平方公里。园内植物以桦林为主,青杨次之,森林为寒温带山地阔叶次生林。

据资料显示:每公顷阔叶林每天约吸收1000公斤二氧化碳,每天可放出氧气730公斤,空气中的氧气60%都来自于森林。 同时,森林具有庞大的吸附面,每平方米叶面一昼夜可滞留粉尘3--4克,每公顷森林可滞留粉尘32-68吨。

1.5平方公里折合多少公顷,我算不清楚,但是,这样大的一片林子,每天要释放的氧气量与吸附滞留的粉尘也是相当惊人的。为此,我十分欣赏本地人将其称之为“天然大氧吧”,这是极为恰如其份的。清新、洁净、空气含氧量高,行走其间,即可观景,又能健身,绝哉!

二奇:六岛连缀。仔细观察园区地形图,就会发现这个园子是由6个被河水分割成的小岛组成。傲气十足的克兰河流经此地到底还是分了心,汹涌不羁的河水抵挡不住这片绿色的诱惑,有些便挣脱狂躁的裹挟,一头扎进去,不愿出来。被分割的数条支流,围绕着6个 娇绿的小岛,缠绵悱恻。

森林是陆地的海洋,是一座惊世骇人的蓄水库。据科学测算,每亩森林每年要从土壤中吸收30-50万斤水。每年森林的水源涵养量相当于现有水库总库容的75%。正如民谚所说,“山上种了树,等于修水库,雨多它能蓄,雨少它能吐,森林是绿色的水库”。妙哉!

三奇:劫后重生。在《阿勒泰风情》一书中,对这片园林为啥叫做“督统岛”,有过初步的探讨。据考证,历任阿山办事长官周务学、张鸣远、魏振国、沙里福汗等曾在此避暑办公。20世纪40年代,由于阿山动乱,这片桦林曾毁于战火,现在林中的所有树木,都是以后生长起来的次生林,至今算来,树龄多在50余年左右。

仅从园林惨遭战火这一点来说,不难推断,或许这地方还真的就是督统办公所在地。因为,纵观历史上的所有强盗、暴徒,还没有哪个混蛋到用火去烧毁一片无辜的山林。园林遭火的原因很简单,在匪徒们的眼中,这片桦林只是督统办公所在地,权力中心,肯定也是他们重点攻击的对象。

毁于战火的桦林,一片焦土,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又有谁会照料它?春季,鸟儿飞来,撒一粒种子;夏季,克兰河淌过,喂一口清水;冬季,大雪飘落,盖床棉被;就是在大自然的精心照料下,它奇迹般地活了——从它们父母、兄弟、姐妹残留在地下的根系中,吐出了新芽。可以说,在每一棵桦树的背后,都有着一段“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的辛酸故事。

如今,漫步林间,一片欣欣向荣;这种劫后重生的自然伟力;这种起死回生的生命毅力,难道,不能让我们感悟到一些什么吗?奇哉!

四奇:秋韵沉醉。驼峰美在晚景,将军山美在雪景,白桦林美在秋景。春夏之季,是树都绿,很难显出特色。只有到了秋天,风播秋叶,雨打衰草,自然界一片枯萎。这时,能够坚持最后辉煌的只有白桦林了。每当初雪飘落,秋韵冬魂,桦林园内,肃杀省人;行走其间,叩古问今;督统何在,英雄难寻;叶随风起,金色满林;金光耀眼,恍现英魂。其实,有无英雄临此无关紧要;奇迹当属这死而后生的林木本身。

正是:

督统秋韵赋桦林,

谁见当年壮士身。

有情年年风播叶,

满园金色忆故人。

作者简介

杨建英,男、北京人。现为新疆阿勒泰地区文联副主席。作品散见于《文艺报》、《散文百家》、《人民日报》 、《光明日报》、《美丽乡村》等报刊。曾出版散文集《老山城》、随笔集《山城密码》、报告文学集《新疆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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