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路486]——万里茶道第一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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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镇

一片柔软的树叶，曾经改写了世界的文明走向与格局。而一个位于信江南岸的商埠古镇，都与这一片神奇的树叶有关，这个古镇就是江西上饶铅（yan）山的河口镇。

让我们回顾一下历史上曾发生过四次“茶叶战争”，是如何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1572年，明王朝首辅张居正“以茶驭夷”，用一纸诏书关闭了北面边境的茶叶贸易，引发蒙古及女真各部强烈不满而爆发战争，这就是历史上的“清河堡战争”。

到了清朝的1728年，中俄签订了《恰克图条约》，因俄不守游戏规则，乾隆帝曾三次下令关闭恰克图市场，对俄实施贸易制裁，外禁皮毛入，内禁茶叶出。15年间，俄至少损失500多万卢布，被点中死穴的俄罗斯只能乖乖就范。

1840年的鸦片战争同样是一场因茶叶引发的战争。工业革命以后，欧洲尤其是英国对中国茶叶趋之若鹜，无奈的英国人及欧洲人只能用白银与中国换茶叶，不到半个世纪，英国的白银几乎耗尽，为扭转贸易逆差，英国开始向清朝输出鸦片，后来的事情也不用我赘述了。

最令人无法想象的是，漂洋过海的茶叶竟然还成为了美国独立战争的导火索。一切皆因中国只好白银，英国人太爱茶叶。英国人向清朝购买的白银大多来自美洲殖民地。七年英法战争，造成英政府国库空虚，于是向北美殖民地颁布各种税收，后来就引发了“波士顿倾茶”事件，最终引起美国的独立战争。

让我们再来看一看江西的河口镇在中国乃至世界茶叶贸易中的重要位置。明清时期，在中国地理版图上延伸着一条南北走向的中蒙俄茶叶贸易之路。起点是福建崇安（现武夷山）下梅镇，经江西河口镇，北上汉口，转运至河南、山西，一直拓展到蒙古国和西伯利亚高原，这条就是近年来被世人认知的万里茶路，也就是万里茶道。

此外，还有一条经河口镇通往广州的海上茶路，安徽、福建的茶叶经分水关由铅山河入赣江，越大庾领达广州，从海路远销欧洲。但不管是万里茶路，还是海上茶路，江西的河口镇一直是茶叶贸易“一带一路”的重要腹地。

沿着这条世界茶叶贸易的主线，我曾与晓安贤弟至铅山桐木关寻访世界红茶之源“正山小种”的来龙去脉，也曾在河口古镇的临河老街和沿江码头追忆当年“货聚八闽川广，语杂两浙淮杨，舟楫夜泊，绕岸灯辉”的盛况。

河口古镇成镇于唐代，当时铅山（铜）场炼出的铜，就是从这里运到设在饶州（鄱阳县）的永平监（唐宋两朝专设的官营造币中心）铸钱的。北宋，因商品交换日益增多而被称为“沙湾市”。

明代中叶是河口古镇历史的巅峰。因商品集散不断扩大而日趋繁荣，称为“河口”。与景德镇、樟树镇、吴城镇齐名，并称江西四大名镇，其造纸业（连四纸）与松江棉纺业、苏杭丝织业、芜湖浆染业、景德镇制瓷业蜚声华夏，为全国五大手工业基地。

至清康乾年间，河口已成为赣、闽、浙、粤、鄂、豫、皖、湘八省货物集散之地，人们遂将“八省通衢”的河口与当时“九省通衢”的汉口相提并论，有“买不完的汉口，装不尽的河口”之说。

盛产于河口天柱山的红河茶，在明万历年间即为中国的著名红茶品牌。据《中国茶乡之行》的作者R·Fortune写道：“河口是一个繁荣的大市镇，茶行林立，全国各地茶商云集于此，英国商人也来自行据此采购河口红茶。”

沿信江南岸而建的河口古街，从城东入口，经一堡头、二堡头至三堡头，纵贯东西，全长两千五百余米，是我国目前保存最完整、长度最悠远的古街。街道多以长条青石、麻石铺砌，曾经往来穿梭于其间的独轮车将青石板路碾出道道车辙,仿佛诉说着古镇的昔日繁华。

徜徉于悠悠古街，古朴之风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层楼蜿蜒,鳞次栉比,古老而典雅。纸号、茶号、布店、药铺、酒家、书局、银楼等商铺和手工作坊等绵延数百家，铺面额枋上的老字号印记依稀可辨。

这些建筑虽经沧桑岁月，但仍保持原貌，且不同年代风格迥异。房屋多为砖木结构，彼此以封火墙分隔。每座房屋均有多进，进深幽长。一进为店铺、作坊，二进为居室、栈房。窗台、楼廊与隔扇等多饰以精美的石雕、木雕和彩画，极具艺术欣赏价值。

建于清光绪七年（1881）的百年药店“金利合”位于二堡街和郑家街口，其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中国传统建筑艺术和西方宗教建筑造型，是典型的中西合壁之作。民居多为富商所建，布局巧妙，装饰华丽，既荟萃了江南明清建筑的艺术风格，又凸显了中国建筑独特的布局理念和装饰方法。

商铺林立的古街会馆是古镇的又一亮点。这些会馆构建精美，馆内有戏台、祭台和客舍等，折射出不同地域的民情风俗。明清时期河口镇共有十四大会馆，一些会馆还兴办学校，培养本乡子弟。至今尚存建昌会馆、山陕会馆和旌德会馆等。

放眼江边，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处大小码埠。大码埠多以巨大的青石或麻石砌筑。往日河口的商品运输主要依靠水运，源源不断的商品交易通过停泊在码埠的船只，出信江，越鄱湖，经长江，往来于南昌、九江、汉口、上海和上饶等地，千帆林立的盛况不难想象。

令人扼腕痛惜的是，在短短10多年间，由千百年积淀而成的一座辉煌古镇，如今被“发展”到只剩留下一条“老街”，而这条古街也在风雨中飘摇。

一种文化的灭失，会使我们失去根底。河口古镇在万里茶道的历史文化遗存中具有唯一性和独特性，它所凝聚的历史和人文信息，值得我们保护和善待之。（谢谢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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