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摆地摊的老父亲
摆地摊的老父亲
暨子瑛||福建
老爸已年过花甲了，受过高等教育，高级工程师退休，是个干干净净，富有品味的人。按理说应该安享晚年了，可他就是闲不住，按他自己的话说：“我就是命贱”。
每当日出东方，老爸便熟练地推着他自制的四轮车，载着他的宝贝（服装），哼着那前辈唱了又唱的民谣出发，直到日落西山才愉悦而归。这样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数个年头了。老爸摆摊可有他的一套呢！所有的宝贝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加上他一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的模样和他那听似套路却满显真诚的吆喝：“卖服装啦！卖服装啦！中老年服装，大促销……”自然引来不少新老顾客……
说起老爸摆地摊，可有一段难以忘怀的插曲——三年前，一次偶然，老爸结识了一位摆地摊的朋友，一来二往，他便对摆地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顺理成章成了地摊一族。当时的我急了，爸年事已高，应该乐享的时候了。我作为他唯一的孩子自然会极力反对。干嘛这么折腾，家虽不算很富裕但也不缺钱。我苦苦央求，耐心劝导，叫他放弃。老爸是个知识分子，自然懂得尊重晚辈也是一种美德，于是乎他妥协了。打那以后，他整个人变了，变得郁郁寡欢，变得一蹶不振，变得脾气暴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雍容尔雅、满面春风的老爸了。也许是我硬让他放弃了他心爱的职业。他更变得像青春期叛逆的孩子，动不动就和我吵架，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非要弄个不醉不罢休。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我无奈地摔门而出。为什么星星不知我心？为什么明月不解风情？爸太不懂我了，这个家我永远不会回了。
离家出走没多久，一位多年的好友突然告诉我，她见到老爸又在摆地摊，为了能多抽点时间经营，老人家吃外卖，身上穿的衣服很多天没换洗了，胡须长了，银发多了，看似有些邋遢了，面容有点憔悴但精神矍铄。只要见到有人前来跟他做生意，他便笑得像只要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的孩子……我听了，先是自责，然后难过，最后崩溃，往事散落一地……繁华千种，抵不过岁月流年。我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选择？为什么不能多听听他内心真实的声音？为什么不能给他温暖的陪伴？为什么？为什么？于是我飞奔着往家赶……
我终于明白：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老年人同样有老年人的追求与向往。奉养父母固然是一种美德，但不是一味地奉养他们就开心，顺从他们的意愿，让他们做自己喜好的、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更让他们舒心惬意、延年益寿！爸，以及天下所有像爸一样的老年人，我们给予他们的不一定是他们要的，他们要的是被需要，被理解，被接受……
从此，一切归于平静，为了更好地照顾老伴早逝，给了我全部的爱而自己却一直未娶的老父亲，我辞去了工作，加入了摆地摊的行列，迎合他！追随他！老爸再次捡回了遗忘在角落的欢声笑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暨子瑛，文学爱好者，祖籍湖南浏阳社港泮春，现居福建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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