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文学•散文】马晓燕/四川/难忘1984年那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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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快讯】阿 月（四川）/《西南文学》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马晓燕，高级政工师，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煤矿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首届煤矿作家高研班学员。作品散见《阳光》《巴蜀史志》《西南文学》《攀枝花文学》刊物，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多次获各类文学征文奖。
时光飞逝，转瞬已在矿区过了三十多个春节，但印象最深的，还是1984年那个春节，那是我们全家第一次团团圆圆地在一起过年。
之前，我们一直生活在乡下，父亲在千里之外的矿区，每年的年休假都留至农忙时回来。我成长的13个年轮里，父亲从未回乡下过春节。1984年，我们全家随父亲农转非到矿区，一家子方团聚在一起。
矿区的春节，一般是从腊月二十三就愈加浓厚起来。而这一天既是民俗中的“小年”，也是祭灶的日子。巧的是，这一天也是父亲的生日。因此，“小年”，这个特别的日子，于我们家来说有着多重含义。
过完父亲的生日,母亲便忙活开了。母亲把和父亲商量好的要置办的年货写在一个小本本上,尔后逐样着手准备，一直要忙到二十八九，这期间的母亲是忙并快乐着的。但最忙的还是大年三十这天。大清早，父亲便起床，把新油漆过的大门认真仔细地擦拭一遍，贴上大红的春联，门中央贴上一个倒着的“福”字。不爱睡懒觉的我一步不落地跟着父亲。见“福”字贴倒了，我着了急，连忙告诉父亲字贴倒了。父亲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说：“傻孩子，倒着贴，也就是说‘福’到咱们家的意思。”13岁的我恍然大悟，忙不迭地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还赖在床上的姐姐和弟弟。
吃过早饭，父亲拿着头天晚上磨得锃亮的刀走向鸡笼，把一只最漂亮的大红公鸡抓出来，拔掉鸡脖上的几根毛，我捂住眼睛不敢看，9岁的弟弟则凑得近近的。等我睁开眼，那只漂亮的大红公鸡还在地上作最后的挣扎。这时，父亲已把养了几日的鱼剖了，正在去鳞。父亲一边忙碌着，一边对我说：“燕儿，知道过年为什么要吃鱼吗？”我茫然摇头，父亲说：“过年吃鱼，意味着咱们家年年有余。”我心里想着，这个春节和千里之外的乡下还真是不太一样呢，看来得入乡随俗。再看那边系着围裙的母亲，已利落地把那只公鸡收拾妥当，母亲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喜悦的表情。我知道，母亲盼了十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全家能在一起过个团圆年，母亲的愿望成真了，我们三姊妹的愿望实现了，这着实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两个蜂窝煤炉子的炉火烧得正旺，我们围在父母的周围打闹着。
吃年饭的时间还是按照乡下的习俗，平素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那张硕大圆桌摆满了美味佳肴，馋嘴子的我，趁父母不留神的当儿，偷偷从这个盘、那个碟抓些好吃的偷偷塞进嘴里，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愉悦得不行，好似自己得了元宝。母亲摆上七副碗筷，我数了数，全家只有五口人，怎么多出两副。父亲严肃地对我们说：“这两副碗筷是你们过世的爷爷和外公的。”父亲边说边往两个酒杯倒上酒，还让我把大门打开。父亲和母亲嘴里念叨着，大意是过年了，请过世的老人也来儿女处一起过个年，希望劳苦一生的老人在另一个世间也过得富足。母亲的最后一句我听得真切，让老人们保佑我们三姊妹健康快乐地成长。随后，父亲把杯中的酒洒地上。我一时难过起来，仿佛又回到儿时乡下在慈祥的爷爷和外公膝前撒欢的情景。父亲说：“好了，孩子们，年夜饭开吃了。”
那年的年饭，本就有些酒量的母亲却微醉了，还几度哽咽，擦拭着脸上喜悦的泪花。
那个春节，那桌年饭，那种其乐融融的情景，时至今日，仍铭刻在记忆深处。
而今年的春节，我不知该怎样面对，厨房里再也见不到父亲系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年饭餐桌上再也见不到举杯的父亲，孩子们再也不能喜滋滋地从父亲手里接过压岁包，我再也不能搂着父亲的肩膀似小女孩那般撒娇……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没有父亲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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