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道诗词】物我两忘,神闲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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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二百零六首雅道古诗,
领略千百年来先贤的风雅。
临流抚琴图 南宋 夏圭 故宫博物院藏
七律·淡庵倪清父
〔宋〕白玉蟾
地僻人闲春昼长,了然物我两相忘。
薄披明月归诗肆,细切清风入醉乡。
蜡味溪山闲里嚼,齑羹松竹静中尝。
把琴弹破世间事,净几明窗一炷香。
【品注】白玉蟾(1134—1229),原名葛长庚,字白叟,号琼山道人,世称紫清先生,琼管安抚司琼山县(今海南琼山)人, 大致生活在南宋中期。曾云游罗浮、武夷、天台、庐山、阁皂等 地,最后归于武夷山止止庵收徒传道,创立道家金丹派南宗。白玉蟾 12 岁便举童子科,24 岁主持朝廷斋醮大典,却不为功名所累。由于长年游历名山,寻师访道,餐霞饮露,诗词中自带仙风道骨。他擅长草书,颇有怀素面目。亦通抚琴弈棋,当时许多文人都慕名来学。他在思想上极力推崇朱熹的理学,诗词则尊崇苏轼,称之为“坡仙”,呼为“道友”。早年也曾钻研禅理,颇有心得。不过他的“华夷之辨”导致他判读佛教追求“寂灭之乐”,而道教追求“长生之乐”,作为中国之人,当然习中国之道,修纯阳之真精, 超天地而独存,在当时代表了一部分士人的观点。此诗题赠倪清父, 堂号“淡庵”,其人生卒事迹暂不可考。
“物我两忘”的概念,早见于南北朝诗人沈约的《郊居赋》“惟至人之非己,固物我而兼忘”,是体现庄子哲学思想“至人无己” 的一种境界。在这里说的是淡庵先生远离人世喧嚣,了悟“物我两忘”的境界。颔联的词意俱佳,兼具豪迈和细腻,又生动雅致。月光洒在肩上,如披白纱,此时归还之处不是“诗屋”或“诗斋”, 而是“诗肆”,平添逍遥放纵之情。这个“老饕”以何物佐诗邀醉呢?
“细切清风”而已。颈联延续了以俗说雅的风格,常人嚼之如蜡的食物,和着溪山的闲情品尝却是越嚼越有味道。普通的一碗咸菜粥, 在松竹的幽静间吃自得其中真味。独对明窗净几焚一炷清香,“把琴弹破世间事”。其中的“破”字新奇,因为有超脱尘世的心境才能“弹破”吧。
白玉蟾的金丹南宗教派没有全真教那样闻名于世,后世亦少人问津,但他对雅道的理解无疑是通透而自成一体的,故而他对后世文人的影响远高于其对道教的影响,有一首自题《慵庵铭》 最能说明他的雅道理念。“慵”并非慵懒,而是无功无利,不徐不疾, 恰到好处的悠闲。慵读经,慵看书,有诗慵吟,有琴慵弹,有酒慵饮, 有棋慵弈,慵观溪山,慵对风月,慵陪世事 , 慵间寒暑,慵居慵庵, 于雅道中拈得一“慵”字。辗转千年,这种“慵雅”或许又会成为一种时尚。
梅下抚琴图 清 潘振镛
五律·赠乐间居士
〔宋〕方凤
市远塵嚣隔,神闲幽事并。
埽花怜竹影,煮茗讶松声。
月与诗如约,琴将鹤互赓。
冷香生碧落,秋梦不胜清。
【品注】方凤(1241—1322),字韶卿,号岩南老人。浦江后郑村(今属浙江金华浦江)人。屡试不第,恩授容州文学,南宋灭亡后隐遁浦江仙华山。其人精通《诗经》,反对堆砌辞藻、搬弄典故的文风,倡导朴实无华的创作。
“塵嚣”即“尘嚣”,意为世间的纷扰喧嚣。首联说的是隐居之地远离市井尘嚣,神闲气定所以能够幽事并举。“幽事”也就是雅事。“埽”同“扫”。“埽花怜竹影,煮茗讶松声”写得很有趣, 扫花和煮茶本来是诗人自娱自乐,竹影微动似乎也想助扫花人一 臂之力,候火听声的茶人耳畔传来的竟似松涛阵阵,“怜”和“讶” 令周边的景物都变成了雅士,参与到雅事中来。“月与诗如约,琴将鹤互赓”的意象也妙,在诗人的笔下月与诗变成了情人,琴与鹤变成了知音,出乎事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赓”音“庚”,酬 答、唱和之意。以上这些风雅之事令人心旷神怡,又有幽冷之香好像从天上飘来,陪伴诗人入眠,秋梦清长。“冷香”泛指花木之香,与檀麝等借助火力的“热香”相对而言。“碧落”意指天上。
人们通常认为隐居生活是枯燥乏味的,物质生活方面或许如此。但反过来说,在隐士的眼中,世俗中人的精神生活大多是无聊和贫乏的。雅与俗的分野恰恰在精神层面而非物质层面。诗中蕴含的风雅意象是古人精神生活的凝练,其中并不强调器物的精良与华丽。这些意象中,“扫花”“煮茗”“吟诗”“抚琴”“闻香” 在广义上是雅道八项的内容,另外“观竹”“听松”“候月”“玩鹤”“清梦”也是文人传统的雅趣。在不同流派的花道理念中,都有善待花木如友人的传统,虽然“扫花”不是花道的正式内容,但也可 以看作是赏花、插花之余的雅事,《小窗幽记》的作者陈眉公也是 一位花道爱好者,他有一个雅号就叫“扫花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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