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幕红尘》(4)
第六章
1、布兰迪进门,见叶子农穿着拖鞋,就礼貌地问:“需要换鞋吗?”
叶子农关上门说:“不用,我穿拖鞋不是为了干净。”
布兰迪立刻就感到了叶子农的话是正确的,因为这个家确实不干净。岂止不于净,只能用太乱形容了,衣服堆得乱,书籍堆得乱,录像带堆得乱……这里简直就是录像带和书的世界,塞满了各个角落,都是有关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宗教、哲学、西方政治经济学之类的。3台录像机摆在电视旁边,几乎和电视一样高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只有遥控器常用的几个按键还显得有点干净。写字台和电脑桌也同样是灰蒙蒙的,同样也只有键盘和经常写字的地方独成一道风景。这房子虽是两室一厅,但每个房间都很小,只有卧室那间还略显大一点,也只有那张床和床头旁边的衣柜还能透出点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也当茶几用了,叶子农拿过一摞套在一起的塑料凳子掰下来一个递给布兰迪,说:“新的,刚才许主席他们四个来没地儿坐,我到楼下买的。”
这叶子农和丁元英的家里就完全是两个极端,我们再看看丁元英的房间:
芮小丹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打量着房间,她被一种叫做简洁的东西吸引了。
卧室一张大床,床单洁白、平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东屋一张特大的石面茶几,一套大得像单人床一样的藏蓝色布艺沙发。客厅一套音响,一张同样像床一样大的双人沙发,一张与东屋一模一样的茶几。所不同的是,东屋茶几上放的是两台笔记本电脑,客厅茶几上放的是家庭极少见的上品功夫茶具,特大的竹质茶盘几乎占满了整个茶几。房间里唯一能体现一个“多”字的是客厅里的那套音响,一对小书架音箱居然配置了13台机器,台台都是金色华贵、做工精湛。房间里没有任何点缀,找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在这种个性的背景下,墨绿色的落地窗帘、乳白色的窗纱和藏蓝色的沙发,大版块、极简洁的色调就不再使人感到沉重和压抑了,只有沉静。
这两个人的房间虽然是两个极端,但是却有一个共性,就是找到不一件多余的东西。甚至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连多余的人都没有,其他人到他家来,他还得现买。我们可以想想我们的生活,有多少“多余”的东西?而这些多余的东西又反映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也许你会说,难道叶子农家乱七八糟堆积的书和录像带就没有一个多余的吗?那是我们说的多余的层面不同,或许叶子农认为收拾这些多余的东西本身就是“多余”的,反正多余的书叶子农也不会看,只要不影响叶子农研究他的马克思主义,这些多余的书或者录像带在不在那都不重要。
写到这里,顺便说一下,两本书的故事时代背景不同,显然丁元英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而叶子农还是录像带时代。所以叶子农获取的知识和信息的主要来源就是书和录像带了。而丁元英的房间里是没有书的,所以他获取的途径是互联网无疑了,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个时代的互联网并不像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支付购买各种电子书籍,没有那么发达的电子商务,所以丁元英能在网上获取的信息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了。但至少说明一点,他不会去看现代人写的书,为什么?当然从缠师的博客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个答案,他认为更多人写的都是谬误,看他们的书就是多余。(当然这里的谬误是有所指)
2、布兰迪打量着叶子农,下午开会时的那身西装现在换成了一件类似军服的上衣,到处都是口袋,袖子高高挽起,雪白的衬衣也不见了,里面穿一件黑色背心。布兰迪看到,换下了西装的叶子农变得自如了,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布兰迪坐下,惊奇地说:“你……就在这种地方生活?”
叶子农坐的是一只破旧的木凳子,说:“是的。找我有事吗?”
布兰迪说:“我对你很好奇,想来看看。”
叶子农说:“哦,那就看吧。”
还是多余的话题,到处都是口袋,那是不是有多余的口袋?肯定不是,口袋多就是方便,就像钓鱼的穿的那种马甲。我想对于叶子农来说,出门至少要带钥匙、钱包、烟、打火机。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一个口袋装的下的,所以到处都是口袋对他来说其实就是方便,这样他就不用背一个背包(或者斜挎包),因为把那些东西装到包里在背到身上才是多余,远没有装到口袋里随手可以拿出来的方便。
叶子农坐的只是一只破旧的木凳子,叶子农是非常注重实质性的,凳子就是坐的,只要满足了坐的功能,新不新、破不破都不是重要的了。
还有就是那回答布兰迪的:那就看吧。回答的非常实在。一般我们可能不会这样回答,很明显布兰迪来是有事,但叶子农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结果就是这样“叶子农般生硬”的回答。这些都从细节体现出叶子农其实也是一个“如是观”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对于叶子农来说,当布兰迪来,就一定知道他有事,但问他他不说,叶子农大概就知道他可能有什么事情了。但叶子农没有挑明去说,因为他“大概知道”不代表就是事实,既然布兰迪来找,那就让他进屋坐,后面布兰迪自然会把他来找叶子农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叶子农这时候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后面事情自然的发生,如是观就好了。不需要猜,也不必猜。
3、老九的身材比布兰迪还高大,单薄的塑料腿在重压下与地面发出“吱吱”的响声,矮小的凳子也使他的身体不得不呈蜷缩状,坐下说:“叶先生这事办得仗义,我挺佩服的,我要不表示表示,这心它落不下。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叶子农说:“别,这个我可不受。吃饭可以,到了我这儿我做东,不然就算了。”
老九说:“不给面子?”
叶子农说:“扯哪儿去了?吃了你的饭就默认了仗义,可这事跟仗不仗义的没关系,凭空扣个帽子你受吗?”
我们就经常跟老九一样,老九主观上没有叶子农说的这个意思,只是老九自己没意识到而已。我们也经常是这样,所以说出的话,让听的人觉得很不一样。也就是那句俗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其实就是老九缺乏当下的自觉能力,说话不过脑子。他在说这句话的当下他没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另外,其实我们来看,叶子农这事情做的确实是仗义,但是叶子农自己不承认,说明叶子农对“仗义”的理解和定义不同。当然文中没有对叶子农的“仗义”做出明确的解释,但后文说明了,叶子农做这个事情是完全基于他和罗家明的那真挚的情感,而不是因为仗义。
4、说到吃,叶子农来了兴致,说:“柏林城别的我不敢说,就对吃有了解,哪条街有什么好吃的我张嘴就说出来,不知道你们想吃什么?”
老九说:“德国除了香肠火腿没什么特别好吃的,要说吃还得是中国料理。”
无论是丁元英还是叶子农都是吃货本质,虽然丁元英没有特别的多的写,但《遥远的救世主》一开始这个谭家官府菜,包括芮小丹、肖亚文和欧阳雪在北京和韩楚风的朋友吃东北菜,我想都体现了应该是人物原型—缠师的吃货本质。
5、叶子农走到路边一辆白色大众轿车跟前拿钥匙开车门,而布兰迪和老九都下意识地打量这辆车。这是一辆最普通的轿车,从陈旧的外观上看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却非常干净。
布兰迪笑着说:“叶先生,你的车比你的家干净啊。”
叶子农说:“多说,出了门就是公共规则。”
什么条件做什么事情,这是实事求是的精神所在。在家里自己的条件下,随便乱都可以,但外面有外面的公共规则。
6、老九喝口啤酒,说:“其实这次来谁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都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你给林雪红扔几个小钱打发了,大家看到罗家尽力了,也就只能这样了。大家这次来真的不是因为有什么希望,只是给罗家一个体面的收场方式,这谁心里都清楚。”
布兰迪说:“是这样的。如果我不是正在休假,我是不会来的。”
老九说:“你这么有办法,之前怎么没干点什么呢?”
叶子农说:“你的问题是个问题了,你在这事里的利害关系不该在意这类问题。”
老九说:“我就是觉得,你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叶子农笑笑说:“你是非得从我这儿挖掘点自卑才踏实啊。”
老九赶忙说:“不不,真不是那个意思。”
老九说话又不过脑子了,实际上我们看这段对话,老九根本和叶子农就不在一个对话级别上。你老九来找叶子农明明就是有事来,叶子农就说的非常直白了,你在这事里的利害关系,根本不应该关注我叶子农能不能挣多少钱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叶子农这话是一刀就砍到了老九的话眼上了,老九要是读懂了这个话语机锋,有事倒不如直接说来的痛快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很多时候两个人对话,一看就知道谁在那个水平上,所以叶子农有时候不愿意跟别人讨论,其原因也是在,太累!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级别的。只是这叶子农知道而老九不知道罢了。
所以自己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别装这装那,明眼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而已。只不过很多时候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