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岁月

文/刘栋

人只有经历过才知其中味。

为了工作，我背起行囊来到了偏远的山区。这里的大山重峦叠嶂，一条大河从山谷中流过，由于正在修路中巴车在颠簸的河谷走了几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连绵起伏的大山挡在了眼前，半山坡有一座孤零零的小砖房，是矿山用的炸药库值班室。郁郁葱葱的灌木，尘土飞扬的山谷，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就意味着要接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和单调。

开始，这里没电没水，我们七个男工友，靠蜡烛照明，手电下夜。人们戏称：这里飞过的山雀都是公的吧！我们在一条浑浊的沟底山泉旁垒坝挖坑，让水澄清后用来洗脸做饭。看着水面上飘满了一层不知名的小虫和枯叶，我们自我安慰这是纯天然的矿泉水。一位老工友在荒坡上开垦种地，盼着秋日的丰收景象。

因为是炸药库重地，喂了两条狼狗，所以每月有一袋狗粮——白面，我们也能跟着吃上一些，其他的食品就得自己解决。自己动手做饭，然后喂狗，日子就这样在青菜萝卜中度过。

搬运炸药箱也是个技术活。有的人背着，有的人扛着，还有的人抱着，整整齐齐地放在山洞里。雷管则是扫码登记，然后放入另一个山洞的保险柜里。每天重复着这些机械的动作，我们美其名曰“在天然氧吧里做健身运动。”

我们除了上班管理好雷管炸药，下班就是想办法消磨时光。我们托人捎来了报纸、杂志，时间不长就被我们细看了几遍。当无聊时，我们各自坐在床板上唠家常，说女人说影视歌星们的八卦绯闻，说自己的打算。当吹的海阔天空时，几个性格暴躁的工友也会为了一件事争辩的面红耳赤，甚至摔打锅碗瓢盆，弄得一片狼藉。发泄过后无话可说了就会沉默半天，就会上山下沟采野菜看风景，看满山遍野的色彩和千沟万壑中隐藏的山里人家，我们的心胸就会开朗许多，暂时把寂寞忘的远远的。

夏日傍晚，山中清凉，三两工友坐在山泉边，边等饭熟边侃大山，是最惬意的时光。谈到忘乎所以，把一锅改善生活的炖猪肉，熬到只剩黑渣，工友们只有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只能想象炖肉的美味了。陪伴身边的是特大的瞎虻、蚊子，还有吓人的蜈蚣和蝎子，在战战兢兢中我们进入了梦里。

这里的夜，异常难熬。荒野，孤冢，残月，山里的夜空深邃而纯净，朦朦胧胧中看到不远的山坡上有座孤坟，坟墓前插着一个随风飘荡的阴魂幡，偶尔传来几声不知什么动物的怪叫声，时远时近，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漫延。

有时，阴风习习，黑影朦朦，咕咕咕的怪叫划破夜空，扑簌簌好似有什么飞过。在树林的深处透进几缕微光，几支树干歪歪斜斜的挡住了视线，只有狼狗绿莹莹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还有那做饭用的篝火在忽明忽暗地燃烧着。

此刻，远没有聊斋故事的浪漫境界，漫漫长夜只有无名飞禽走兽的怪叫声和月光下坟地的惊魂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