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简史（六）——定鼎吴哥

虽然吴哥帝国的开创者，阇耶跋摩二世始建并定都罗洛城，然而此地真正系统规划，乃至留下今日游客仍然趋之若鹜的吴哥窟前身、高棉帝国艺术发祥地，乃是其继承者因陀罗跋摩一世（877-889年在位）之功德。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并不是阇耶跋摩二世的血亲，具体家世研讨微芒新难求，因为东南亚近代以前的史料奇缺，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不过他本人在伟大导师（Guru）的指点下，重拾起正统婆罗门教的核心价值观，似乎与前任有分庭抗礼之势。

此时的高棉乃至东南亚，引入了印度种姓制度的习气，却从未向印度那样江化。对于印度那一套支撑婆罗门-印度教正统的吠陀经传统，东南亚也从未照搬全收。总体而言，多元、社会流动和女性地位高乃是东南亚非常不同于东亚和南亚的习气，一直到近代早期都将是习以为常的现象。

尽管早期吴哥帝国的君主们以婆罗门-印度教的各个分支构建自身的合法性，然而许多普通的高棉人并非印度教徒。他们大多信奉佛教，或者仍然沉迷于过去万物有灵的江胡旧习。印度教的仪式主要为精英尤其是君主青睐，后者尤其需要婆罗门为其作法增强合法性。

因陀罗跋摩一世去世后，其子耶输跋摩一世完善了罗洛宏大的纪念碑式建筑。此外，他还在洛雷以父母的名义修建神庙，这将成为以后整个大吴哥地区的习气：君主要么以父母之命，要么为自己修建新的神庙。根据史料记载，他建立了一百所寺庙，不仅供人膜拜，也是接待万邦来朝或是辐辏商旅的借宿之地。他还向帝国的东北修建大到，暗示了吴哥帝国权势的进一步扩张。

当然，他最大的贡献，还是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吴哥城，以他自己名字命名为耶输达拉普拉（Yasodharapura），意为“光耀之城”。他在这座新都建立了庞大的灌溉系统，使其将发展成如过去之罗马或当时之杭州一样人口数以十万记的大城（估计70万-100万不等）。

耶输跋摩一世的庞大工程，无意识建立在其更为有效和严厉的税收体系之上，以及前所未有地动员庞大人口作为劳动力的能力。当然，仅凭控制人口和榨取价值的强力仍然无法解释吴哥的盛大。精英们和人们无疑相信，投入自己的精力建造如此庞大的新都和其中寺庙，无疑会充满了功德，使自身莱士福报，就像考古证据表明古埃及人民其实修建金字塔积极性很高一样。

当然，高棉君主也并非人们想象的绝对专制。他必须是护法者，尤其通过像咪蒙那样忽悠人的在线作法一样维持自身和被膜拜的湿婆神之间的联系（这也是今天能在吴哥地区见到这么多林伽，也就是湿婆象征的原因），通过包括祭杀水牛等手段实现。当然，这又是和印度本土以牛为圣截然不同的习气，显示出了东南亚吸收了早期雅利安人游牧时代相适应的原始婆罗门教质朴的一面，而非后来与定居的雅利安农民相匹配的印度教。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国王还必须是三军统帅，抵御外侮，在国内则是解决纠纷，以终极裁决者的角色出现。为了维持权力的神秘性，王只会在盛大的仪式上露面，这点和阿兹特克国王脚不着地、以及中国皇帝身居深宫，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