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有种女性叫军嫂

有种女性叫军嫂

一直想为妻写个文，记叙军嫂的不易。假装不经意间提及，妻却奇怪地看定我说：“你神经罢！我有什么可写的？”前段时间，妻的身体出了些小毛病，我想，定是这些年累的。于是赶紧提笔，写吧！免得脱下戎装后再无写作的意趣，也免得更多愧疚在心里堆积。 ——题记

婚后，妻决然辞职和我一起到青岛，住进部队的筒子楼。

一间十来平米的屋子。“客厅”兼着卧室和餐厅，一个旧衣柜，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双人床”，三张旧沙发，四只凳子，还有新添的简易书桌和折叠餐桌。狭小的厨房里，旧条桌上搁一个单煤气灶。仅能容身的厕所，还要挤入洗衣机。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尽管简陋到无以复加，妻仍满足地安慰我说：“没事儿，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嘛，我们努力工作，慢慢攒钱，以后会好起来的。”很快，妻找到一份工作，离家较远，工资不高，还要早出晚归挤公交，颇是辛苦，但她并不挑剔。每月发工资后，妻就添置一些家具厨具和日用品，尽量把我们的蜗居布置得温馨舒适些。

入职不久，我就被调到政治机关，整天趴在电脑前做些文字工作，这倒是我喜欢且愿意的。机关的工作比较清苦，有大量文案材料需要处理，不得不经常加班到半夜才能回家，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妻知道我性子犟且要强，也从不抱怨什么。

到青岛后的第一个春节，轮到我值班。妻取消返乡过年的计划，陪我到单位吃年饭。当时军中尚可饮酒，在领导的调侃下，直爽开朗的妻频频举杯，竟把自己灌醉了，又哭又笑地说了许多话，总算是把平时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了一回。

随后几年，我一直在政治机关工作，从师团到军机关。当时毕竟年轻，有股子使不完的拼劲闯劲，总想把工作干到极致，让上下都认可。更何况，一个从山沟沟里来的年轻人，毕竟能力弱、根底浅，想要在陌生的城市立足，除却勤力，别无他途。

记忆尤深的是，我经常加班到深夜回去时，远远就看到家里还亮着灯。这灯，倒不是妻特意为了留的，而是她还在伏案工作。为了多挣点钱贴补家用，妻在工作之余兼职做网店，也经常熬到半夜。

长年累月熬夜加班让我熬稀了头发，熬肿了眼袋，所幸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好领导好战友，汗水也浇灌出点滴成绩和成长。略感遗憾的是，生活中缺失了和妻的花前月下，家庭回归到平淡如水的柴米油盐。我几乎从未给妻送鲜花、添衣服、买首饰，一起逛商场、看电影更是稀罕事。有时，我还把工作不顺的灰色情绪带回家里，莫名其妙地对妻发火，但妻极少和我争吵，总是包容退让。

军营生活原本多彩，却被我过成了单色。妻毫无怨言地兼顾工作和家务，偶尔揶揄我说：“你除了上班就是加班，简直不食人间烟火。”直到结婚五年的时候，我才陪妻补拍了一组婚纱照，因着熟人照顾，只花了几百块钱，冲印了几张照片。妻却很满足地说：“哈哈，我们终于也有婚纱照了，真好！”

2012年，妻生产。女儿被抱出产房后，妻却迟迟未见出来。我心急如焚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医生终于出来告诉我，“刚才很危险，产妇出血量很大，用了四卷纱布压迫止血……”我这才注意到，医生的手术服上全是血！待到妻被推出来，见到她面如白纸的那一刻，我心疼得难以言表。却无奈，妻刚出院，我就要听令归队。

女儿一岁多的时候，岳母突然病重，情况比较危急。当时恰逢我单位有重大任务，脱不开身，妻只好独自带着幼女回老家照顾。几个月后岳母去世，我也未能赶回去送终。真不敢想象，七岁丧父的妻，是怎样面对慈母仙逝的痛？又是怎样抱着女儿哭成泪人？

2015年，我们终于分到单位新盖的公寓房。妻看我工作忙，几乎独自张罗完成了刷墙、选地板、买家具直到搬家的大事小情。入住的日子，我特意选在岳母的生日，既为致歉，也是告慰。当晚，十几位要好的战友到家里“暖炕”祝贺，妻敬酒时不经意说了一句，“结婚十年，总算有了自己的窝。”我听着，五味杂陈。

今年，为方便照顾孩子上学，我们搬家租房住。离开公寓房时，妻有些不舍，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哎，还没住热乎，又要搬家。”而这次租住的房子离我单位更远，家里的事情更是指望不上我了。事实上，妻这些年换了很多个临时的工作，还要洗衣做饭、接送孩子、辅导作业，就连自己生病，从来都是独自跑医院……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许是每个家庭的日常，但是，得到丈夫基本的呵护和帮衬，对妻来说，竟是一种奢求。

身为军人，我不得不眼中盯着战争、肩上扛起使命、手里紧握钢枪，但心头啊，总难免有一份沉甸甸的“债”，那是对家人的亏欠。如今，我在工作不太忙的时候，总是尽可能回归家庭，多做些家务，多陪陪孩子，努力弥补过往留下的缺憾。我想，无论怎样拼搏奔忙，都不可负了生命中一直默默搀扶你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人有一个特别的称谓，叫作“军嫂”。

今生过半，往事成云烟。余生尚好，且行且珍惜。我想借此小文告诉妻：如有来生，我们互换角色，你当军人我做妻。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梁波，笔名徐成、天涯，湖北大悟人，在海军青岛部队任职，喜读书摄影，好信笔涂鸦，愿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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