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猫

母亲与猫

文/祝全华

小区地下车库东口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很直，节节向上。竹林边上总是集聚着一大群猫，原因是有一位老妇人天天定时来送食，这里就成了“猫食堂”.

猫有十多只，颜色各异，每到“食堂”开饭的时候，猫们就从各处钻出来。也许它们分属于多个支派，聚餐时很难和眭相处，完全按动物界弱肉强食的规则行事，谁力气大谁先吃。为了避免猫们抢食打架，老妇人要在五、六个地方放食。

尽管老妇人已经为猫们实行了分餐制，但总有一些猫独食，自己霸占一处，别的猫一靠近，吃独食的猫就会发出呼呼的声音，声音里有一种凶狠的力量。这时，胆小的猫不是另寻别处去努力，就是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人家享用。也有胆大的猫在饥不可耐时，寻着体型相当的家伙迎上去，在其“呼”声中一步步试探靠近，一副老子要跟你拼了的嘴脸，直逼得那“呼”声渐弱，最后停止，让出一块地方，然后各吃各的。

这是一群流浪猫，每天在小区内追逐跳跃，不知是欢快还是烦躁，反正猫的眼睛是动物中最特别的，很难看透它们的内心。不管猫们是喜是忧，老妇人把它们全给“包养”了。猫食是专门买来的那种，偶尔也会有些小鱼虾。喂鱼虾应该是老妇人给猫们改善生活。粗略算一下，老妇人每天为猫的花费得五、六十元。
    老妇人放食的时候行动缓慢，轻拿轻放，嘴里也从不发出任何声音，很怕惊吓了猫似的。如果吃独食的猫多，有的猫实在吃不上，她会默默地再多加一份餐，直到她眼里不再有“小可怜”，她才停止忙碌直起腰来。等待猫们吃饱喝足，她还要把“猫食堂”打扫干净。
    老妇人对猫们照顾得细心周到，也很有耐心，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敬畏，猫好像成了她精心供养的神。有人私下议论，她的心那么善良，一定是信了什么的，太虔诚了!
    尽管老妇人对猫们这般的好，但猫们从来没见到老妇人脸上有过笑容，好在猫们也不太理会人的表情，所以不会因老妇人的脸色而坏了进食的好心情。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高档住宅小区，小区中间地带是小高层，四周是一大圈儿三层别墅，房顶或尖或圆，颇有欧式气派。各个房子之间除了顺畅的道路，还有水道、拱桥、垂柳和开得红艳艳的玫瑰。一座座别墅都是独门独院，四周是由绿色植物形成的围墙，围墙外是工艺铁网，墙内草绿花红，有亭有廊，亭廊间红灯悬挂，错落有致，秋千、藤椅、喷泉、奇石应有尽有，再有三、五棵紫薇、银杏、红豆杉等名贵树种点缀其间，整个院子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精致的小公园。
    如此显贵的小区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浪猫？其实这里不仅有流浪猫，还有许多流浪狗。一些主人搬家了，移民了，破产了，或是犯事进去了，自然就顾不上猫狗们了。狗有的被人收养，有的便成了流浪狗。流浪狗白天东窜西跑，到了晚上依旧守护在主人门前——哪怕房子换了主人，只要新主人不嫌弃，狗就仍然日复一日在傍晚趴在那门前，让人看上去它还有家有主人的样子；流浪猫则三五成群的在小区里上窜下跳，到了深夜里经常叫得鬼哭狼嚎，为这，老妇人就“包养”了它们。
    终于有一天，老妇人正在喂猫的时候，猫们听到她说话了，但不是对猫们说的，而是对着手机：“多少是多呀？咱家的日子比天堂都好了，妈天天做善事为的啥呀？不就是怕你出点什么事吗！”

 作者简介：

祝全华，60年代生人，原在国企搞政工，2000年开始在《辽沈晚报》、中央电视台、省国土资源厅及一些公司做记者、编辑、策划。围棋曾获沈阳新闻界第一名。

8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多年来在《海燕》《南风窗》、《杂文月刊》、《北方文学》、《航空画报》、《天池》、《羊城晚报》、《辽沈晚报》、《中国经济时报》等报刊发表小说、随笔，并在几家报纸开专栏。2013年，小说《89年的一位省委副书记》获“廉文化微型小说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现居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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