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梅斋：当官莫忘护官符――浅醉红楼之第四回
作者：伴梅斋
2007年6月12日星期二
上学时选在课本上的《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就是这一回，除了开头和结尾一些不太重要的文字，课文几乎选了整回的内容。课本上之所以用这段，当然是觉得它有革命性，揭露封建社会官场的黑暗。
总有人说《红楼梦》是一部进步的小说，追求人性解放，不甘封建压迫。不过作者已经说过：“大旨谈情”、“亦非伤时骂世之旨”，我们为何总是不相信作者的话呢？这一段虽然讲到官场，却是因为情节的需要，不得不讲。
官场有很多时候是黑暗的，比如在这一回中就说明了“官官相护”的道理。“护官符”一词是作者首创，用词精当，令人拍案叫绝。贾雨村不知这“护官符”的来历，门子道：“这还了得！连这个不知，怎能作得长远！”
“护官符”的定义是什么？且听门子对贾雨村一一道来：“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呢！所以绰号叫作‘护官符’。”听听，可怕不可怕？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每一句代表一个家族，后面还跟着小字注释，说明是谁家之后，现任何职，有多少房分，居住何地。这些小字不可能是批语，应该放入正文才对。如果只是一句顺口溜，怎么能起到护官符的作用？当然应该了解情况，才能知道如何趋避。
贾、史、王、薛，贾家位居第一，是其中最显赫的门第，人口最盛，势力最强。“这四家皆联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这句话说他们今日一荣皆荣，也伏下日后一损皆损之日。
杀人犯薛蟠，按如今的说法，只能叫“杀人嫌疑犯”。他是薛家的代表人物，贾宝玉的两姨表哥，以后还是宝玉的大舅哥，这种关系不可谓不铁。而贾雨村这个官能有得当，全仗贾政帮他周旋，贾家这个人情要报，薛家这个大款又得罪不得，此时除了替他开脱罪行，还有什么办法？
这里又有一个问题，被抢的丫头香菱正是甄士隐的女儿英莲。照理说，士隐对雨村的恩情大过贾府，而且雨村曾经许诺代他家找回英莲，整回书中却一字未提贾雨村有过这方面的思想斗争。由此证明贾雨村在关键时刻，头脑相当清醒，没有被所谓的感情软化。
贾雨村是个无情之人吗？不见得，只是身在官场，有情又能怎样？他能够把薛蟠抓来正法吗？他能够去薛家救出英莲吗？不能！雨村内心的愧疚，即使不写出来，读者也能感受得到，希望宽容的读者原谅他吧！
“护官符”并不只是作者创作的文学形象，而是当时官场的真实写照。实际的“护官符”，可能没有写在纸上，但在每个当官者心中都有一份“护官符”，上面记着上司的生日、爱好以及他的亲戚朋友。
古时候的官场，人们在有意无意中都奉行着官官相护的原则。要想官做得长久，要想有飞黄腾达之日，官场中人，切莫忘记“护官符”！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