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张兆明:植根草原
原创作者:张兆明|内蒙古阿拉善盟
植根草原
渔夫之于湖海,农民之于土地,牧人之于草原都有着深深地眷恋和热爱。同样是热爱,却总是感觉到三者之间有一些别样的差距,如同父爱、母爱,如同友爱、情爱,曾经细心的甄别过,但探究解惑的角度、层次不得其法,因此,始终体会不到这种区别的所在。8月某日的一大早,开车赶去乌斯太上班。天高云淡,风清气爽,一路欢悦地欣赏着窗外滑过的熟悉景色。依旧是那一方苍天,那一座远山,那一片土地,天空高远,白云飘浮,绿草如茵,沉寂如注。唯一流淌的是脑海中的思维感知,于是想到了前些天看到的一个文化讲座《草与禾—中华文明4000年融合史》,想到了海洋文明,农耕文明,游牧文明的发展历史。想到了草原、戈壁、沙漠演化过程,想到了人与自然的生存法则。忽然顿悟到,那不就是一种人与自然依存关系的不同而导致的差异吗。渔夫与湖海是一种单向的索取关系,是向湖海一味地汲取着所需的过程,有多少辛劳就会有多少回报;农民与土地是一种双向的付出关系,有了天时地利、风调雨顺的佐佑,有多少耕耘就会有多少收获;牧人与草原的关系介于两者之间,无付出固然无所得,有了汗水的流淌,却不一定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因为那是一种万物霜天竞自由的互济共生,一种相依相偎的和谐永存。草原包容着众多生灵,涵盖着一切,并以一种独特的,截然不同的方式回馈着牧人的付出。适度的放牧、牲畜的踏踩,粪便的腐质,促进了草的生长、复壮。过多的耕耘,又使得草原负荷过重,反而打破了原有的默契,势必会造成自然法则的失衡,导致草场退化、荒废。兴与衰的把握有时候就在利欲的一念之间徘徊,无度是最大的无知和禁忌。因此惜爱草原的牧人们终年都会在夏季牧场和冬季牧场之间转战,这片草场,那块草地的来回颠簸,并适度掌控着牲畜的种群、数量。戈壁就像是一道界线标尺,把孤烟直上的沉寂大漠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渭泾分明的区隔开来,抑制着愚昧和贪念的膨胀,警示着人们对既得的珍爱。没有在草原上生活过或是在戈壁上浪迹过的人,或许会钟情于草原的优美,戈壁的苍凉,沙漠的浩瀚,却很少能体味到这种微妙的关系,也很难捕捉到心里的这种彻醒,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种依附关系的存在。记忆中的草原,总是那样的唯美:湛蓝的天空,云朵飘逸,绿草柔软如毡,覆盖了极目之处的一切高岗低坡,绵绵无际;小河潺潺而走,九曲回肠的流向远方,曲曲折折地勾勒出无数旖旎;洁白毡房里飘出的袅袅炊烟扶摇而上,融汇在云朵的怀抱;敕勒车前玩耍的孩子,拴马桩旁挤奶的女人,男人在远处驱赶着成群的牛羊;或抑或扬的琴声、长调声荡气回肠,时近时远......那一湾清澈的静静流水表露出娇柔怜人的羞涩,洒落四野的金黄余晖隐匿了夏日如荼的热情。水依恋着草,山承接着天,翠绿的尽头是湛蓝,那是一种平铺直述的坦诚美,那是一种幽深静谧的舒展美,浑然玉成,没有丝毫的人工修饰,却衔接的天衣无缝,相得益彰,美的不可思议,美的惊心动魄。其实直面这样的美时,人们常常是无语的,因为任何的赞誉之词、粉饰之语都显得十分苍白和多余。掩饰住心中沸腾的激扬和扣碰,对今生来世的所有奢望、追求,都搁浅在无欲无求的动与静的时空组合里,只想静静地感触那一份绝然于世的惊鸿,只想悄然的独享那一种心如止水的寂静。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湮没在无我的佛境禅意中,时光和思想仿佛都已经禁锢,惟有旁若无物的通灵圣洁在心中永驻。至纯至真至美,这或许就是草原对于一个局外人来说,留连忘返的魅力所在。草原是一幅秀美的画,定格在最为娇媚的芳华年代,更多的时候草原的生活是枯燥、单调的,许多人倾注了草原明艳现世的恋曲,却漠视了草原背后掩盖的孤寂。秋风过后,草原开始日渐萧瑟,荒凉、萧条的败落痕迹随处可见,草原掩饰了昔日的妖娆,深深的蛰伏在冬的肆虐里。迟暮的残像,使得人们惨不忍睹,仿佛遗忘了草原曾经的嫣然,只有牧人在默默地独自忍受着繁华过后的落寞,始终不渝的坚守着那份等待,等待着来年生命的挖掘,等待着春暖花开的绽放。也只有他们坚信草原的涅槃和浴火重生,因为他们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播下了永久不灭的心灵种子。岁月如歌,时光荏苒,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在往复着,是牧人最终选择了草原的广袤、雄壮、厚重、幽静,还是草原造就了牧人的宽广、豁达、热情、纯朴,已经显得不重要了,也无须去追本溯源。牧人们对大自然的赐予有着顶礼的膜拜,深深的敬畏,那份虔诚让人感动、惊叹。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植根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同草原不离不弃地相守相望着,一起经历着风吹雨打的洗礼,一起体味着草木枯荣的变迁,为它注入了存世的灵魂。他们是草原上的一棵草,一朵花,一滴晨露,一粒尘埃,如影相随地妆点着草原永恒的魅力。二〇二一年九月
作者简介张兆明,阿拉善盟作家协会会员,中盐内蒙古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员工,林业工程师。以天命之年的人生经历感悟生活,喜欢用辛辣的笔触揭示人性的善恶,用感恩的心境体味家园的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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