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月琐谈之(四):雅妓颜令宾,不爱钱财只爱诗
原创2021-05-27 05:20·诗道骏言
颜令宾住在南曲中,举止风流,爱好很高雅,也很被当时的文人贤士看重。她喜欢书法,爱写诗词,接待应考举子特别有礼貌、伺候得特别好,常常向客人索要诗歌作品,作为留念,收到的诗词彩笺常常装满箱子盒子。后来,病得厉害,时值暮春,天气温暖晴朗,她让侍女把她搀扶到台阶前坐下,看到落花,不禁连连悲叹,于是,让侍女拿来纸笔,写了一首诗:
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
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
然后吩咐家里的书童,“拿上这首诗,去宣阳坊、亲仁坊一带看看,遇到新及第的进士或者赶考的举人,就给他们看看,告诉他们'南曲颜家娘子将要扶病出台,等候郎君光顾’。” 颜令宾还命令家人摆好酒席等待来客。过了不久,先后有几个进士和举子真的来了,于是,奏乐开宴,高兴地饮酒,一直饮到天黑,令宾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对客人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希望到时候各位尊客能给我写挽联,为我送葬。”当初,她家里人以为她想求客人赠送丧礼钱,所以很高兴把她的诗送给客人看,等听到她这番话以后,很不满意。
等她死了之后,出殡那天,收到了好几篇书信,她的老鸨打开一看,都是些哀悼她的诗词,老鸨很不爽,把这些书信都扔到大街上,说:“这些酸文夹醋的东西,对我有一分钱的用吗?能当吃还能当穿?”
颜令宾有个邻居,叫刘驼驼,这人擅长吹羌笛,聪明伶俐,会谱曲唱歌。也有人说刘驼驼是颜令宾的老相好,所以,刘驼驼捡起来几篇哀悼诗词,教那些抬棺材的人一起唱,歌声非常的悲伤,那天把颜令宾临时安葬在了青门外。
有些穷酸文人目睹了此事,有一天,他们把刘驼驼叫来,让他再唱唱那天唱的歌词,刘驼驼还记得四首,它们是:
第一首
昨日寻仙子,輀车忽在门。(ér)
人生须到此,天道竟难论。
客至皆连袂,谁来为鼓盆,
不堪襟袖上,犹印旧眉痕。
第二首
残春扶病饮,此夕最堪伤。
梦幻一朝毕,风花几日狂。
孤鸾徒照镜,独燕懒归梁。
厚意那能展,含酸奠一觞。
第三首
浪意何堪念,多情亦可悲。
骏奔皆露胆,麇至尽齐眉。(qún,群集而来)
花坠有开日,月沉无出期。
宁言掩丘后,宿草便离离。
第四首
奄忽那如此,夭桃色正春。
捧心还动我,掩面复何人。
岱岳谁为道,逝川宁问津。
临丧应有主,宋玉在西邻。
从此以后,这四首挽词在长安广泛流传,丧乐队唱挽歌都唱这个。有人问刘驼驼:“宋玉在西邻,恐怕说的就是你吧?”刘驼驼不屑地说:“跟颜娘子相好的宋玉多着呢!”文士们知道,妓女跟乐工或邻居有私情,那是极端的丑事,所以都互相遮掩,谁也不捅破那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