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晚上：写给文青小醉的短话

文/ 土城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土城。这个月我们读郁达夫，我负责写《春风沉醉的晚上》的内容。这里以一封信的形式来呈现。

小醉：

在上海，什么人可以过得舒服？我想，一个文学青年是没希望的。

你不要怀着空洞的梦，认为凭着自己的才华，可以过一种物质充裕、精神饱满的生活。你从日本回来，以为国内至少比那里机会多，以为自己喝过洋墨水不至于潦倒穷困。知识是力量，你信得太实了。

与你认识十几年，那时候你还没出国，你认为自己，凭着精神可以活下来。回到上海，你踌躇满志，写诗、写白话小文，翻译英国诗、德国小说，你投进去的精力，比你写出的文字还多，比你刊印在报上的更多。有时候，一个五元的稿费，让你高兴好半天。你来信，说你的翻译小说发表了，在某某报纸，某某版面，我去去镇上托读书的先生帮我，找那天的报纸，有时候找到了，有时候找不到那份报纸。无论找到与否，我心里，既有高兴，又有惆怅。我比任何人都怜惜你，看重你的才华，你的敏感，都是一般人不及的，可是，你还是那样的，怀着空洞的梦，这是我心痛的。

我在老家，现在春天已经深了，马上要忙农活了。你从小出门，农活干得少，或许已经忘记老家的光景了。还记得，你的朋友郁达夫给北漂青年沈从文写过信，规劝他回湖南。我觉得，他说得有些极端，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毕竟这世界，需要脚踏实地的过活。每天的事，让我觉得很踏实。早上起床，打开鸡舍，放七八只鸡出笼，瞧瞧里面有没有鸡蛋，再到后院里拿几根木头，刷锅，淘米，做早饭，农闲时出门，挑竹簸箕，寻些狗粪牛粪回来拢肥，晚上带着旱烟走家串户，聊天熬到深夜回来。我读书少，安于做这样的事，日复一日，不知道做什么其他的事。你给我寄过来的书，我也看不懂，放在餐柜里，有时候拿碗的时候看见，就想起你。

这次来信，你说租住在上海郊区的贫民窟里，好几周了。我就越发想起我们一起小时候做的梦。我们那么喜欢上海，都说要去上海生活，到上海娶老婆。我早早放弃了，你却还在坚持，那么艰难，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我的孩子都五岁了，你却在逛街时，想用身上的旧棉袄换一套心仪已久的书籍，那套书的价格够你半个月的生活。你还在意那些梦，还怀着少年的心，与素不相识的女子相处。你害怕与她说话，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失去认识自己的能力。你们萍水相逢，就让它萍水而去吧。你没有爱她护她的资格，我相信你也这样想过。你不能靠写字作文养活自己，更不能靠写字作文养活别人啊。你觉得，她那么单纯美好，那么就让她留在记忆里吧。你现在越少采取空想的举动，就越离真实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