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姑娘对宝玉垂涎已久，为何轻易放过？通过四个字重新认识她

此前我们曾讨论过《红楼梦》里一个极次要但又极有特色的人物——多姑娘，把她定性为“情欲考官”（既考验滥性，也考验纯情）。但仍觉意犹未尽。

应该说，这定性差不多是符合实际的，按书中所写，多姑娘基本上就是这个形象。

她的处境是身在最底层，生活最死寂：她是荣国府里破烂酒头厨子多官（晴雯的姑舅哥哥）的妻子，那个多官懦弱无能，“不知风月，一味死吃酒”，外号“多浑虫”——是个浑人，简直连“人”也算不上。

但她的个人特点偏偏又与这种处境有着巨大反差：“年方二十来往年纪，生得有几分人才，见者无不羡爱”，且“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

这种客观的反差形成了主观的冲突，落实到行动，就是：

这媳妇遂恣情纵欲，满宅内便延揽英雄，收纳才俊，上上下下竟有一半是他考试过的。

俗一点讲是“人尽可夫”，严肃一点讲是“情欲考官”。

从她考试过的荣宁二府的男子中，最高级别的该是贾琏和宝玉，其中前者是乖乖地做了她的裙下之臣，证明她的魅力的同时，恐怕也证明了荣国府年轻一代大权在握、大名鼎鼎的琏二爷，也不过是个“滥性之徒”。

但在宝玉那里，她却失败了。

她趁宝玉星夜来探视病重的晴雯之机，使出平常对付其他男子的手段，就想拿下宝玉，证明宝玉也与贾琏之流一样是“滥性之徒”，却不料她在其他男子身上极为管用的“天生的奇趣”，在宝玉身上却全无效用，结果只能以“没药性的炮仗”一语收尾，这固然是对宝玉的嘲讽，却似乎也是自我解嘲。

因为她的考试失败了。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她的考试又是成功了，因为她用类似“钓鱼执法”的方式证明了宝玉的“纯情”：

可知人的嘴一概听不得的。就比如方才我们姑娘下来，我也料定你们素日偷鸡盗狗的。我进来一会在窗下细听，屋内只你二人，若有偷鸡盗狗的事，岂有不谈及于此，谁知你两个竟还是各不相扰。可知天下委屈事也不少。如今我反后悔错怪了你们。既然如此，你但放心。以后你只管来，我也不罗唣你。

重温这一段话的时候，我明白了，让我上回讨论过后意犹未尽的，就是这“你但放心”四字。对，就是这干脆利落的四个字。 

她为什么会对宝玉说“你但放心”？

因为她发现以前从别人那里听说宝玉与晴雯之间“偷鸡盗狗”有私情是错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感情没错，但纯得很。她为自己人云亦云地错怪了他们而“后悔”，决定再也不骚扰宝玉，并且要成全他们：她让宝玉以后只管来看晴雯，这是她对宝玉与晴雯感情的理解和认同。只是她却不知道，晴雯已命不久矣！

由此，我发现我已不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的目光来看待多姑娘，她也有其可敬之处：对人间的纯情，她是那么爱护！ 

那么，多姑娘又为什么会这么爱护“纯情”呢？

我想，也许原因有多个，但最重要的是因为她自己无法拥有纯情。

这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她与大多数女孩儿一样并不拥有爱情，她的婚姻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当然这是普遍的），而她的运气显然不好，丈夫是个“浑虫”，根本没有关心和重视过她，包括她的生理和心理。

她的天性有点轻浮，这是个问题，不过这本可以在爱情婚姻中得到调节和控制，但由于她的婚姻、她的丈夫并不能提供这种调节和控制的可能性，而只是叫她压抑、无望，于是放纵欲望就作为平衡手段，成为生活习惯。这里面，其实隐藏着深深的脆弱和痛苦。只不过这种脆弱和痛苦是被她不自觉地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寻欢作乐（“考试”）加以掩盖。

由此可见，多姑娘其实也有其可怜之处。

 

综上，多姑娘虽然基本上是作为人们的笑话对象或猎奇对象而存在，但当我们走近她，去关心她的想法，就会发现其实她也有着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她从宝玉与晴雯身上观察到的，或许也适用于我们去观察她。

这样的人物，并不完全出于虚构，现实中也常常会有这样的人，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他。我想，这大概也是值得我们在生活中注意的一点。

对此，朋友们怎么看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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