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施静云：阴阳界（小小说）
阴阳界
文/施静云
话说宋朝之时，四川丰都县有个皂隶叫丁恺（旧指衙门里的差役，因穿黑色衣服，故名）。有一天官府让他去夔州投递文书。丁恺每次都会去各个州郡传递文书，夔州也不是一次两次去了，对他来讲就是轻车熟路。可是这次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座石碑面前，石碑上书“阴阳界”三字。丁恺走至碑下，观摩良久，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界碑里。等他感觉出来想返回时，已经迷路。不知东南西北，周围又没有行人，不得打听道路，只能任足而行。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一古庙，心想祷告一下，或许能找到来时的道路。进的庙来，看到泥胎神像的色彩剥落得斑驳陆离，旁边的牛头马面脸上蒙满了灰尘，身上挂了密密麻麻的蛛丝网。丁恺看到庙内没有人，心中可怜庙中神像无人清扫，就用自己的袖子拂去牛头神像的灰尘和蛛丝网，接着又祷告了一番，求神指点迷津，早点找到回去的方向，做完了这件事，丁恺继续前行。
又走了不知有多远，忽然听见水声潺潺，便加快脚步往前走，看见有条大河，一个妇人临水洗花，花色紫红，花上有枝叶环结好像是芙蓉花的样子。越走越近，觉得洗花的妇女特别眼熟，仔细一看竟是自己已经亡故的妻子。丁妻一见丁恺大吃一惊问道：“哎呀，你怎么来到了这里？这里可不是人间啊。”丁恺就告诉了亡妻迷路的事情，随即问亡妻：“你现在在哪里居住？你洗的是什么花？”亡妻说：“我死之后被阎罗王跟前的隶卒牛头鬼所娶，家就住河西槐树下。我洗的不是花，是世上妇女生胞胎的胎衣，俗名叫'紫河车’。经我手洗十次的，生的男儿清秀俊朗，非富即贵；女儿貌美如花，一生顺遂。洗两三次的，儿女平平常常。 不洗的，儿女皆是昏愚秽浊之人。阎王本来把这事分派给所有牛头鬼管，我丈夫太忙顾不过来，我只能替代他洗这些胞衣。”丁恺问亡妻：“你有方法能使我还阳吗？”亡妻说：“等我丈夫回来我问问他。但是我虽在前世是你的妻子，可是我现在是鬼妻啊！新夫旧夫，不好意思开口，觉得好难为情。”说完，就邀请丁恺到自己家，谈家常，询问亲朋好友的近况。
一会儿，外面有敲门声，丁恺害怕，躲在了床底下。亡妻开门，牛头鬼进来，把牛头放在几上，原来牛头只是一副假面具。去掉了面具，说话表情、眉目言笑，宛若平常人一样。牛头对老婆说：“今天累死我啦！阎王爷审大案好几十件，我一直站着，脚跟立久了酸痛，你必须斟酒给我喝。”一会突然大惊说：“屋里怎么有生人气味？”且嗅且寻。亡妻知道瞒不过去了，把丁恺从床下拽出来，叩头告诉牛头鬼缘故，代丁恺求情。牛头鬼看着丁恺对着老婆说：“你放心，这个人不是为了你的情面我要救他，实在是他于我也有恩，我在庙中蒙灰满面，无人清理，此人为我拭净，我心感极。但不知他的阳数多少，我明日去判官那里偷偷查看生死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请丁恺坐下，三人共饮。有蔬菜肉食上来，丁恺将筷子夹向肉，牛头鬼和亡妻急忙抢过肉食说：“鬼酒喝了没事，鬼肉不可吃，吃了你就走不了，只能常留此地啦。”
第二天早上牛头鬼上班，到了晚上才回来。面露喜色对丁恺说：“今天偷查阴司簿册，看到你阳数未尽，我又有出关的公事，正好可以护送你出界。”牛头鬼手里拿着一块红色臭腐的肉，对丁恺说：“这块肉赠给你，可发大财。”丁恺问何缘故，牛头鬼说：“这是河南富人张员外背上的肉。张员外横行霸道，恶贯满盈，阎王给他抓到了铁锥山，用铁钩子钩他的后背，半夜他的肉腐烂溃落，他脱逃跑走。现在他在阳世间患发背疮，千医不愈。现在你回去，用这块肉研碎敷在背上即可痊愈，他一定会大大的重酬你。”丁恺拜谢，以油纸裹好腐肉放在衣袖里，就与牛头鬼一起出关，刚一出关，一扭头牛头鬼就不见了。
丁恺出了关，先去夔州投递了文书，完事后来到了河南。果然河南当地有位富商张姓员外患背疮，家中门口告示写道:“无论何人如能治好张老员外背上的恶疮，酬谢黄金五百两。”丁恺手揭告示，跟看门的仆人说:“你家员外的病我可以看，我是专治疑难杂症的游方郎中。别人治不好的病我才出手，你快去禀告你家员外。”仆人一听此言，赶紧通报员外，员外也是病急乱投医，急忙相请。丁恺进了张员外的卧室，觉得气味难闻，尽管屋中熏着香，也难掩一股腐臭的气味。丁恺把张员外的后背覆盖的药膏撕下来，让仆人把那块红色的腐肉放在瓦片上烤干后，研成细末，敷在了张员外的背上，很快，张员外便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并且付给丁恺之前承诺的“五百金”。
此事真假不得而知，就当是一个茶余饭后的故事听吧！
作者简介：施静云，女，北京市东城区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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