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鉴赏】戏笔画山水暗藏家国情：黄道周《忆江南》

江南到底有多美，从文人墨客、画家的作品中就能感受到了。江南的美是多元化的，既可以是明丽，也可以是清幽，还可以是处处静好。如果用作品歌颂江南之美，选用以小见大的手法应该更合适一些。通过细节局部，让人联想到总体宏观的美感。

这幅山水画是明末黄道周的作品，画江南山水的一个侧影，旨在表现江南水乡浮云绕山，山林秀润的美景。黄道周并不是一个职业画家，他在书法上的成就远高于绘画。他是明末著名学者，抗清义士。在深厚文化滋养下，他的画作充满了浓浓的文人情趣。这幅《忆江南》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所思所想。

画中有明末文人陈子龙的题跋，他帮助大家解读了这幅画的含义。陈子龙是复社成员，为人忠正耿直。明亡之后，他参见抗清义军，后因叛徒出卖，投水自杀。陈子龙和黄道周志同道合，他对这幅画的理解，应该最接近黄道周的创作意图。“无劳望云树，万里忆江南”，故此这幅画名为《忆江南》。

根据史书记载，黄道周有个好朋友叫倪元璐。他的画风和倪元璐相近，以书入画，追求古雅简淡的画风。简淡和简单不能混为一谈，简淡是简约而不简单，淡雅而不浓艳的意思。从明代中期开始，文人墨客喜欢元代画家营造的那种清冷高傲的气韵，认为这种风格代表着门风清正。从《忆江南》中就能看出来，黄道周的审美观也受到了文人思想的影响。

画中有创作年款，崇祯丁丑年就是崇祯十年。此前一年皇太极在盛京称帝，国号为“大清”。漠南蒙古归顺大清，大明王朝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有人也许会问，黄道周是个忠臣，他为什么不去呐喊，不去抵抗，还有闲心画这样一幅追忆江南景色的画作。

有人概括过，古代文化人的两种特性，一种是向外爆发力量，可以称之为“阳性”。另外一种向内恪守精神世界的道德操守，可以称之为“阴性”。许多文人身上的属性是“阴性”，他们可以为了理想放弃生命，但他们不会到处呐喊示威，表达他们的真实想法。他们会通过相对含蓄的手法，表达他们坚定的内心。黄道周画《忆江南》，表达了他誓死守卫大明江山的决心，如果没有抽丝剥茧打开表象，就无法理解真实的黄道周。

了解了这些，就会发现《忆江南》具有文人画的另一个特征。不炫技，只求可以传递心声。黄道周在创作中没有强调画中山水的真实性，他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真性情。他在画中设置了一个逻辑关系，爱自然、真性情、人品正直，忠君爱国。顺着这个脉络，就能读懂这幅山水画。

没炫技，不等于没有技法。黄道周对淡墨的掌控十分精彩，他营造出仓润古雅的面貌，让人十分钦佩。淡墨渲染，晕染之后的笔章墨痕看上去饶有风致。细长牛毛皴勾画的山石与淡墨渲染的远山，凸显了柔中带刚的文人秉性。几棵高大乔木仿佛插入天空，更是在暗喻文人义气、铮铮铁骨。

文人画家在创作中，喜欢让作品承载很多思想性的内容。这些内容等待着可以读懂它们的知音。赏画的妙趣就在于，看懂了就会觉得跨越时空，可以与画家有了精神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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