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究只能被自己说服
刚刚结束的辩论赛,谢老师一方获胜。
但我相信,谢老师和他的队员对反方提出的一些问题的质疑,肯定也会有所思考。
我同样相信,一方被另一方说服,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们认识世界都有自己的边界和局限,所以很多时候只能通过自我反省,才能够改变对世界的看法。
当我们先入为主抱定一个观念不放的时候,这样的自省就很难发生。
作为一个也是曾经对知识产权问题没有丝毫怀疑的过来人,我的感觉是,我们终究只能被自己说服。
经济学的黑暗时代陈文清老师提到的一个例子,筷子弯折。
你把筷子一半放在水,在视觉经验上,感觉它就像是被折断了一样。
当我们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们觉得很奇怪,但解释不了这是为什么。
只有我们长大后,并且学过物理学之后才会认识到筷子「折断」的原因。
不学习物理学知识,单纯以眼睛进行观察,没有理论的支撑,是无法建立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的。
对于任何学科,学习都是一种自我反省的重要手段,经济学同样如是。
前几天花尾鱼花老师撰文反驳我此前一篇文章《走出张五常,走进米塞斯》,其实我这篇文章写的比较早,最近因为给张维迎老师课程配套的一个公号「经济学原理」作了转发,才引起花老师的注意。
我很欣赏花老师的坦诚,同样佩服他的勇气,如图:
文章标题指向的是我,而内容却把矛头对准了奥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花老师所认为的奥派。
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花老师是通过怎样的途径来认识奥派经济学的知识和奥派人的。
《通往奴役之路》(内陆译法并非花老师所写《通向奴役之路》)是哈耶克的一本政治学书籍,算不上是奥派经济学著作。
花老师坦诚只读过此书,而未看过其他任何奥派书籍,就以奥派为靶标进行批驳,这样的坦诚可能常见,如此的勇气恐怕不常有。
以我个人有限的学习经历,自己是先读张五常的《经济解释》,把张五常所有能买到的书都看过,所有网上能找到的视频都看过,把国内受张五常和芝加哥学派影响的薛兆丰、周其仁、张维迎等很多老师的著作都读了个遍,然后才接触到奥派的。
接触到奥派之后的转变,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比如对方法论问题、知识产权问题、最终暴力问题等等,今天都还是在不断思考中。
并不是说我听说奥派牛逼,就一下子转向奥派、支持奥派的。
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奥派的观点、书籍和新认识的朋友、前辈,让我不断认识到了自己此前的局限。
可以说,这是说服自己的一个过程。
我原文中有不同意张五常的地方,如果不是熟读他的著作,自己大概也不会提出这样的不同意见。
另外,据《米塞斯夫人回忆录》中的记载,芝加哥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也就是深刻影响张五常和薛兆丰的阿曼·A·阿尔钦,曾经是米塞斯在美国研讨班的学生之一。
图片来自《米塞斯夫人回忆录》第 246 页
阿尔钦参加的这期研讨班,米塞斯讲的题目正是「经济学的认识论难题」。
不知道只读过《通往奴役之路》、坦言不懂奥派方法论的花老师,如何看待这段往事。
如果认为经济学是科学,科学上的方法论、认识论问题本来就一直有争议、一直在发展。
经济学上的方法论、认识论也不例外,是一个科学哲学层面的争论。
张五常后来痛斥经济学的数学化,殊不知当经济学把物理学的方法论借鉴过来使用时,这种他不愿意看到的数学化就已然成为了它的宿命。
物理学上可以把物体抽象为一个质点,新古典经济学当然可以类似地把人抽象成类似的无差别质点。
只是当把人抽象出来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选择了「上帝视角」,总认为模型、统计、抽象能够帮助我们替他人来做决策。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经济学家。
别小看这个「一不留神」,这样的「一不留神」多了,这个需要管那个也需要管的管制呼吁也就不足为奇。
花老师文中得出相关政府优于市场的结论,也就多么的顺其自然、顺理成章。
另外,花老师文章中提到的那些「土奥」和「中华田园奥」等等这些称呼和分类,大多是群里相互调侃罢了。
我不认为自己读了几本奥派的书、写几篇文章、做几个课程,就能代表整个奥派。我自认为还没这个实力。
关键是我自己从来不用这些词,这些词和我的原文也没有任何关系啊亲,不知道花老师为何在这些地方花费了很多笔墨,实在令人费解。
这些笔墨对文章本身以及读者而言,委实没有太多的价值。
最后,我同意花老师引用的胡适的话「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只是我不太清楚的是,花老师表示在几乎没有看过任何奥派书籍的情况下,是如何去发现奥派问题的?
胡适的这句话本身,在花老师这里,到底是问题呢,还是主义呢?
2019年08月0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