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次胎停，下次该如何“保胎”？

“李医生，我怀孕的数值都很好，可是今天超声报告说我胎停了，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该怎么办？还可以保胎吗？”

我们今天来谈谈怀孕早期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对未来备孕影响大不大，并排除一些没有用的检查。

11个Q&A

1.疑似停育｜宝宝已经停止发育了吗？

2.HCG监测 ｜需要监测HCG翻倍的情况吗？
3.孕酮｜是孕酮低导致的流产吗？
4.胎停原因｜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胎停呢？
5.其他原因｜除了种子不好还有哪些原因吗，下次如何预防早孕流产？

6.胚胎染色体｜第一次胎停要做胚胎染色体的检查吗？

7.基因检查｜第一次遇到早孕妊娠丢失，夫妻双方要不要做基因检查？

8.同种免疫、易栓症｜听说可以查查同种免疫、易栓症，很多流产和这些原因有关？
9.抗磷脂综合征｜需不需要检查抗磷脂综合征？
10.跟风检查｜为什么我闺蜜做了这些检查治疗，第二次怀孕就成功了呢？
11.备孕检查｜多久可以再怀孕，需要做什么备孕检查吗？

PART

01

宝宝已经停止发育了吗？

这要看是否满足「诊断标准」。

超声诊断胚胎停止发育，有非常严苛的标准。需要满足：

①由熟练操作者；

②进行经阴道超声；

③并满足以下条件才可以确诊胚胎停育。

概括起来就是，别急于诊断“胚胎停育”。“疑似停育”的情况完全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再复查超声，很可能“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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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需要监测「HCG翻倍」的情况吗？

一般不需要。

HCG，中文全称叫“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顾名思义，它是“绒毛膜”产生的一种激素。我们确认怀孕，无论验血验尿，检测的就是这个指标。

受精卵在妈妈子宫里不停的分裂，分化出胚芽和绒毛等不同结构，最终胚芽变成宝宝、绒毛变成胎盘。而HCG是绒毛产生的，也就是未来发育成胎盘的部分产生的。

1. 如何看待HCG翻倍的结果？

HCG翻倍好，只代表“树根长得好”，跟“开不开花，结不结果”没有明确关联，也就是“HCG翻倍好”不代表“宝宝发育好”。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HCG都高到20万了，还是看不到胎心。

HCG翻倍不好，也就是连“树根都长不好”，那可能代表宝宝发育不好，但是呢！

一来，检测数据可能会有误差，让你白白担心好一阵子。

二来，如果宝宝真的发育不好，大概率是种子本身有问题。我们没有所谓的「保胎药⚠️」可以让本身不好的种子变好，也不存在让好种子能发育更好的「灵丹妙药⚠️」。

要注意现在不少地方，HCG翻倍不好就用低分子肝素、黄体酮保胎。说起来，这样的治疗方式并不新鲜，10年前李医生就曾这样治疗。但其实临床研究并没有发现这种治疗能降低流产率，医生要不断学习提升、与时俱进，“糟粕”始终是“糟粕”。

最后，HCG翻倍不是判断宝宝发育好坏的“真标准”。李医生见过的孕妇里，HCG峰值最低在3万左右也一样有足月生下宝宝的。

所以，无论HCG翻倍好，还是翻倍不好，大多数情况下不能提供决定性的信息。

划重点，监测HCG翻倍，很多时候只会让你变得更焦虑。

2. 什么情况需要多次监测HCG？

如果超声反复都不能确认宫内怀孕，考虑生化妊娠或者宫外孕的时候，我们有可能需要多次监测HCG。

这里说明一下：

“生化妊娠”是验血验尿一过性的HCG阳性，但超声没有任何发现，最终胚胎发生丢失的情况。只是我们通常都会等到月经推迟才去验孕，所以大多数早期发生的生化妊娠是没有被识别的。

超声确定宫内怀孕，我们叫做“临床妊娠”。平时说的自然流产，是指在怀孕28周前的临床妊娠发生丢失的情况。“胚胎停育”是一种通俗的叫法，它是早孕自然流产的一种表现形式。

生化妊娠和自然流产都属于妊娠丢失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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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是「孕酮低」导致的流产吗？

不是！正常怀孕也可以孕酮很低。无论正常怀孕还是异常怀孕，一般不需要验孕酮。

1. 孕酮重要吗？

重要，但“理论上重要”，不代表一定需要检测和补充。

孕酮是由排卵后的卵巢和逐渐成型的胎盘产生的，也就是在女性生殖系统局部产生的，最后也在子宫局部起作用，大部分不需要经过全身血液循环再回到子宫。所以抽血查孕酮，从理论上就不能反映子宫局部孕酮水平。

实际上，大量临床研究都证实：血孕酮水平低，不代表宝宝发育不好；血孕酮水平高，也不代表宝宝就发育好。

国内外“靠谱的专家共识”都不推荐检查血孕酮水平来判断胚胎发育情况。“孕酮低”是个伪命题，孕酮低跟胎停没啥关系，根据孕酮水平补充黄体酮也不会降低流产概率。

同时，有些观点认为孕酮低可能提示宫外孕的风险更高，这也是没有依据的。

2. 什么情况需要补充孕酮？

孕酮对于怀孕明明那么重要，有什么情况需要补充黄体酮吗？

实际上，哪怕先兆流产有阴道出血、超声提示绒毛膜下出血、复发性流产，也没有证据表明需要补充黄体酮。只有在比如：试管婴儿；怀孕早期，因卵巢蒂扭转做了卵巢切除手术；怀孕中后期，预防早产的某些特殊情景下，可能需要补充黄体酮。

另外3次及以上自然流产，又有阴道出血的情况，有一些证据提示补充黄体酮可能有用。

但这些应用，同样不涉及检测血孕酮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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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胎停呢？

看完上面的内容，我们就能明白——怀孕早期不存在什么“抽血数值好”，这些数值本身就缺乏显著的临床意义。

1. 大多数胎停是一次优胜劣汰

为什么明明我之前胎心都是好好的，现在却突然没了胎心呢？

绝大多数的胚胎停育是“种子不好”导致的，而怀孕就是“种子试错”的过程，最后表现为自然选择、优胜劣汰。

有的种子不好早早就表达出来，那就表现为着床失败、生化妊娠；

晚一点表达出不好的，就表现为没有胚芽的空囊、有胎芽没胎心；

更晚一点，就成了先看到胎心胎芽、过段时间又没有胎心了；

甚至还有些不好的种子最终存活下来，熬过早孕期，但可能表现为胎儿畸形、发育异常、智力异常。

我们现在知道，每次怀孕，保守统计大概有20-30%的概率发生生化妊娠；临床妊娠中，有15%左右发生早孕自然流产，总的早孕妊娠丢失率差不多40%，有的文献统计的数据甚至更高。

这么高的妊娠丢失率，目的是保证人类后代的健康。最终在12周以后还有异常的概率就下降到2%左右了。

2. 好像以前的流产率没这么高？

很多人会有错觉，问道：好像以前没听说这么多人流产啊，是不是现在才有这么高流产率？

实际上几十年前发表的研究也是这么高的流产率，并不是现在的流产率陡然上升了。从人性的角度，“宝宝没了”这样的事儿，又有谁愿意对着朋友或同事一通倾诉呢？

绝大多数“种子不好”是一次偶然事件，只有少数是爸爸妈妈本身有问题导致的。

PART

05

除了种子不好还有哪些原因吗？

下次如何预防早孕流产？

1. 孕妇高龄

孕妇高龄是自然流产的重要危险因素，所以怀孕要趁早。

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一次流产，就好几年不敢再试孕，白白让最适合生育的青春年华流逝。

2. 内科疾病

一些严重的、没有得到控制的内科疾病，比如未被控制的高血压、糖尿病、甲亢甲减、红斑狼疮在内的结缔组织病等等，会增加流产概率。但严重的内科疾病在育龄期女性并不多见。控制原发病可以降低下次怀孕的流产率。

3. 子宫畸形

一些子宫畸形，比如双子宫、双角子宫、纵隔子宫会增加流产概率，部分情况进行手术治疗有可能降低下次怀孕的流产率。

另外，肥胖、压力、吸烟饮酒、物质滥用、咖啡因摄入过多（如每天3个及以上标准杯的咖啡）等因素也会增加流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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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第一次胎停要做

「胚胎染色体」的检查吗？

1. 支持“做”的理由

第一、了解胎停的原因，明确是否由胚胎染色体异常导致的。

第二、如果反复多次发生胎停，累积的历次胚胎染色体信息，可能对后续怀孕有帮助。

2. 支持“不做”的理由

第一、胚胎染色体异常，不代表爸爸妈妈有染色体异常，结果不能对你下次怀孕提供有效的指导。

第二、胚胎染色体正常，不代表就是妈妈身体有其他异常导致了流产。种子不好，有可能是染色体不好，也可能是发育过程出问题。

第三、常规的胚胎染色体检查没有异常，不代表真的没有异常。这个时候，选择做更全面但也更昂贵的检查，还是到此为止呢？你会发现，无论哪种选择，对你下次怀孕都没有直接性的指导意义。

“做”或“不做”胚胎染色体检查，理由充足，都是合理的。我们需要清楚的是：

①1次的胚胎染色体信息，并不能帮助你下次怀孕；

②只有在3次及以上习惯性流产的情况下，过去历次的胚胎染色体信息才可能派上用场。

最后，我的选择是怎样呢？第一次胎停，李医生是站在“支持不做胚胎染色体检查”这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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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第一次遇到早孕妊娠丢失

  夫妻双方要不要做「基因检查」？

我们一般不建议1次早孕妊娠丢失就做爸爸妈妈的基因检查。原因如下：

第一、前面提到了早孕妊娠丢失的总发生率非常高，差不多有40%。

我们做个算术题，现在国家放开三胎了，如果一个女性要生下3个健康宝宝，总共需要怀孕多少次呢？

按40%的早孕总妊娠丢失率，平均每位女性需要怀孕5次，会经历1.5次生化妊娠、0.5次早孕自然流产，才能生下3个健康宝宝。

是不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如果但凡发生生化妊娠或早孕自然流产就需要检查基因，那“三胎时代”，几乎所有的夫妻都需要筛一遍基因了，这显然不合理。

第二、常规做基因检查，只有极少数结果能解释本次的早孕妊娠丢失。

第三、即使发现有意义的基因异常，真正需要去干预的情况并不多。

第四、1次早孕妊娠丢失，下次临床妊娠的成功率很高，大概85%，与第一次怀孕时相当。

对于复发性流产，基因检查有一定意义，我们将会在另一篇科普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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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听说可以查查「同种免疫、易栓症」

很多流产和这些原因有关？

1. 同种免疫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借用器官移植的概念来理解。我们现在都知道，移植别人的器官给你，身体会产生排异，所以器官移植需要配型和长期吃抗排异药。我们有聪明学者就在上世纪80年代提出，宝宝和妈妈的基因也不完全一致，是不是因为妈妈身体排异而导致流产，这就是同种免疫的理论基础。

理论是理论，只有证实了才是科学。

在这之后的30多年，做了各种各样的研究，比如封闭抗体、淋巴细胞亚群、NK细胞、HLA等等，各种指标都被撸了个遍。几十年的研究成果是：没有看到这些检查与自然流产有明确关联。

与之相对应的治疗，目前都没有看到确切疗效。比如丈夫淋巴细胞免疫治疗、免疫球蛋白治疗、环孢素、脂肪乳等等。“同种免疫”仍然只是一个假说，也许未来会有新的发现，但目前流传的检查治疗并不靠谱。

2. 什么是易栓症？

顾名思义，就是容「易」发生血「栓」的病「症」。

易栓症的检查一般包括抗磷脂综合征和遗传性易栓症，也衍生出一系列与凝血相关的检查。

其中最有意义的是抗磷脂综合征，它确实会显著增加流产概率，但它的诊断严苛，我们在下一节详细讨论。

遗传性易栓症，相关检查有蛋白C、蛋白S、抗凝血酶原III等。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它和早孕流产有关，也不引起试管婴儿的反复着床失败。遗传性易栓症的女性怀孕使用低分子肝素也不降低流产概率。而且这种疾病在东亚人群发生率很低，没有血栓病史或家族史，不需要特别检查。

其中的「蛋白S」，还存在检查可重复性差的问题，这是在我十年前参与的临床实验中观察到的特点。一个指标都不可重复验证，怎么指望它有临床意义呢？

「同型半胱氨酸」、「叶酸基因多态性（MTHFR多态性）」和流产的关联很弱。这些指标异常，治疗建议是每日补充0.4-0.8mg叶酸，也有学者建议同时补充B族维生素。实际上，这个剂量和我们备孕女性常规补充的叶酸剂量是一致的，同时像复合维生素既包含叶酸也包含了维生素B。

既然我们都已经在常规补充了，那再检测这些指标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因此，我们不建议检查这些指标。

其他的比如「D二聚体」、「血小板聚集功能」、「非孕和孕10周内超声测子宫动脉阻力」等等，目前没有发现这些指标与早孕流产有关联，更不涉及使用低分子肝素和阿司匹林。

总的来讲，我们现在可以预防一部分的早孕自然流产。我也相信，还有一些导致流产的未知因素亟待科学研究去发现，但目前被大肆宣扬的某些检查和治疗可能并不是打开这扇神秘大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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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需不需要检查「抗磷脂综合征」？

抗磷脂综合征是指：在抗磷脂抗体持续存在的情况下，引发的动静脉血栓、血小板减少或不良妊娠结局的一类疾病。不良妊娠结局包括复发性流产，以及大孕周死胎、严重的胎儿宫内生长受限等胎盘功能不良表现。

看到这里，有流产史的妈妈肯定要焦虑了。那我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抗磷脂综合征？且听李医生分析。

1. 抗磷脂综合征的发生率并不高

前面提到早孕自然流产发生率有15%，而抗磷脂综合征的发生率大概1/2000。假设有抗磷脂综合征的女性全部发生早孕自然流产，那15%÷1/2000=300，也就是“每300个发生1次早孕自然流产的女性中最多也只有1个是抗磷脂综合征”。

2. 抗磷脂抗体阳性不代表是抗磷脂综合征

正常人群中各种抗磷脂抗体的阳性率大概在5%左右（孕期的抗体假阳性率更高），那5%÷1/2000=100，也就是“每100个抗体阳性只有1个是真的抗磷脂综合征”。

3. 抗磷脂综合征不一定有不良妊娠结局

抗磷脂综合征最典型的临床表现是静脉血栓形成，不良妊娠结局的发生率大概10-30%。

各种不良妊娠结局中最典型的表现是大孕周死胎、严重的胎儿宫内生长受限等胎盘功能不良表现。

所以，抗磷脂综合征的诊断是非常苛刻的，需要「相关病史」和「抗磷脂抗体」的双重支持，它的诊断治疗也依赖医生丰富的「诊疗经验」。

仅仅因为1次早孕自然流产后发现抗体阳性，就启动低分子肝素治疗，甚至仅仅因为着床失败就进行相应治疗，这里面99%以上的治疗是无效的，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对于复发性流产，我们同样会在另一篇科普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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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为什么我闺蜜做了这些检查治疗

第二次怀孕就成功了呢？

那是因为即使不做某些检查和治疗，一样会成功。

就好比：昨天感冒了，我吃了一个苹果，今天感冒好了，我能说是苹果治好了我的感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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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多久可以再怀孕

需要做什么备孕检查吗？

经常碰到一种情况——因为1次胎停，夫妻俩就再也不敢怀孕了。

实际上，前文反复强调——胎停很常见，胎停不是你们夫妻的过错。

有研究表明，流产后半年内怀孕的成功率要比半年后更高。怀孕趁年轻，随着年龄增长，流产率反而越来越高。一般我们建议，流产后来过2-3次正常月经就可以再怀孕了。

很多时候，不是你的身体没有恢复，而是你的心理没有恢复。

怀孕前，可以做一个「常规体检」，比如血压、血糖、甲状腺、乳腺超声、妇科超声、宫颈癌筛查等。

也建议了解水痘、风疹的免疫情况，必要时接种疫苗。同时孕前看一看牙医，洗洗牙，处理好牙齿问题再怀孕。

再次怀孕后，大多数孕妇轻松上阵就可以了，没必要从没有用的检查中寻找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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