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气鲜洁的长诗《桂花》中,走进诺奖热门作家阿多尼斯和他钟爱的中国 | 此刻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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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画书界奥斯卡

近日,诺奖热门作家、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首部中国题材长诗集《桂花》由译林出版社推出。今天的夜读,让我们走近这位世界级诗人和他的作品。

“你能否听到铿然的响声?”

1980年,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第一次来到中国,这一年他刚好也因躲避黎巴嫩内战移民巴黎。此后,他的名字在中国愈来愈为人熟知。

熟知的缘由,从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前各大媒体先后“预发”的新闻里可窥一斑——“86岁的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获得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然而,十几分钟后,我们知道,该奖颁给了美国诗人鲍勃·迪伦。

2018年10月阿多尼斯在黄山(译林出版社提供)

阿多尼斯被戏称为“离诺奖最近的诗人”,从2005年起,他常年经常进入“诺奖”赔率排行榜,所以2016年的乌龙,其实隐含着一种肯定和期待。不过阿多尼斯本人却很淡定:“我从不关注'诺奖’,一切奖,包括'诺奖’都与我无关。获奖不会增加获奖者作品的价值,不获奖也不会减少未获奖者作品的价值。”

这个1930年生于叙利亚海边一个叫卡萨宾的小村庄的农民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的是诗歌的血液。14岁时,当时还叫做阿里的阿多尼斯,在叙利亚总统巡视他家乡附近时,吟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诗歌,自此开启了他的诗歌生涯。他将笔名取为阿多尼斯,这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原型是古黎巴嫩的一位神。他赋予了这个名字新的意义。

1956年结束兵役的阿多尼斯前往黎巴嫩,刚进入黎巴嫩国境五分钟,叙利亚宣布与埃及联合,爆发与英、法、以三国的战争。短短几分钟,叙利亚成了阿多尼斯回不去的祖国。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是阿拉伯世界的文化中心,在这里,阿多尼斯翻译T.S.艾略特、庞德和各国现代诗人,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作为一个世界诗人他正在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

T.S.艾略特

庞德

阿多尼斯诗歌具有批判性与反思性,他说自己是“犹如中国作家鲁迅那样的批判者”,而且是一种双重批判,他反对西方文化对阿拉伯文化的曲解,但又对阿拉伯传统文化有着深刻的反思。他反思现代阿拉伯文化面临的问题,也厘清这个文化传统在自己身上的印记。

阿多尼斯希望将阿拉伯的文学创作从宗教影响中剥离出来、厘清文学作品与思想、真理的关系。诗歌首当其冲,“在阿拉伯的文化传统里,一直有将诗歌和思想分开的倾向。诗人认为自己表达的是真理,但宗教则认为它们表达的才是真理,诗人表达的只是虚妄、梦想,诗人被驱逐出真理的领地了。”阿多尼斯对此并不赞同,“阿拉伯历史上的每一位伟大诗人,都不接受诗歌和真理、思想分离的说法,我认可这些诗人的见解,每一个伟大的诗人就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如果有真理,真理就是诗歌。”

阿多尼斯为中国读者熟知,另一重原因在于近年来他多次来到中国参加文学活动。2009年3月,他应邀来到中国,这一年,他的首部中文版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出版。他去了两个地方,北京和上海,在返回巴黎后他写了长文《云翳泼下中国的墨汁:北京与上海之行》记录此次的见闻、感受。他写道,

店面玻璃门上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王理行/摄)

在我身后已有80个年头!你看,看历史的刀剑如何扎入其中切割穿刺,你能否听到铿然的响声?试着穿过覆盖那些岁月的云层,试着去阅读日子的骰子在岁月之上滚动留下的痕迹。

钟楼四处可见,幽冥之酒在钟楼下方流淌。不,女人不是黑暗,男人也并非闪电。他们是怀有同样欲念、渗出同样汁液的同一种树木:同样向往生活、爱情、诗歌、钱财(常常如此)与政治(偶尔如此)。每一样事物都是一翼风帆。

他试图描述中国:

那么,我该彻底醒来,将变化的汁液注入词语,以便更好地描述中国;我该把天安门当作一面镜子,以映照我的问题;我该把问题搭成一个舞台,让意义的太阳在台上展示;我该在朋友薛庆国的陪伴下,翻阅生活编纂的辞典,搜寻其中的众多词语,无论滋养这些词语的乳房已经枯瘪,或者尚未发育。

阿多尼斯不止一次流露出他对中国自然景观和悠久历史文化的热爱,以及他对中国的情谊。终于,他描述中国的长诗集《桂花》来到了我们的视野中。

《桂花》

【叙利亚】阿多尼斯/著,薛庆国/译

译林出版社

2019年11月版

诗集是他多次访华后创作的首部中国题材长诗,创作灵感直接源自去年九十月间他的中国之行,尤其是皖南和黄山之行,作品由50首相对独立的诗篇构成。阿多尼斯的译者薛庆国认为:“整部作品不拘一格,叙述、沉思与想象熔于一炉,语言瑰丽而奇峻,意象丰满而密集,呈现在他笔下的风光景物,与其说是感官的见闻,不如说是想象和意念的结晶。”

此次新作《桂花》首发,阿多尼斯在杭州、上海、黄山、南京、无锡等地举行诗歌朗诵分享会,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关注相关讯息。

《桂花》节选

“太阳是另一个阴影。”

窗户在追随鲁迅的脚步,

看到鲁迅在阅读他的读者。

人怎么能背叛捏就他的泥土?

桂花树,我要向你表白:

你崇高而珍贵,普通又特殊,

但又混迹于众树之间:这恰恰是你的可贵!

请告诉杜甫草堂树木和石头的乐队,

让它奏起音乐,为时光,为星辰和云朵,

为那些在田间、街头劳作的人们,为大自然的老叟,

乐曲的第一句歌词是——

“老去的杜甫,越来越年轻。”

请告诉我,树枝:

为什么月亮常把头颅遗忘在树叶之间?

最深邃的光,隐身于光的背后,仅凭肉眼无法看见。

所以,我毫不怀疑,在黄山,

还有许多肉眼无法看见的山峦。

我的天际,由光开辟。

我的记事本,由夜晚书写。

我的语言,用欢乐的舌头传译忧伤;

我的语言,书写欢乐在忧伤的词典中读出的意蕴。

我有所归属吗?

我终将归属。但是,归属于哪里?归属于谁?如何、为什么归属?

或许,并不存在正义,除了那个被称作“正义”的词语。

——我的位置在哪里?在火焰之上?在火苗之中?在火炭或是火花里?

或是在水中——水里隐藏的,是母亲不愿声张的新生儿分娩的声响?

在每一块岩石的四周,

自然的墨水都在书写绿色的诗篇。

黄山上光与影的友谊是多么深厚,

双方都告诉对方: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会觉得:停止运动其实是另一种运动;

在你体内闪耀的,其实是源于光的内部的另一种光;

你会觉得:把你纳入爱的怀抱的周遭,

其实是对另一个周遭、另一个中心的召唤;

你会觉得:攀登,其实是在风景中作一次内在的旅行,

你从中学会让诗篇

在想象和现实结合的步伐中获得节奏。

新媒体编辑 何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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