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乳名及其他

乳名及其他

孩子一出生，长辈们便要给取个乳名，便于叫唤。

怕孩子不好养，便给孩子起个贱名，比如小猫、小狗、小牛什么的。

这些乳名，倘是孩子小的时候，长辈们叫起来倒还没什么。孩子大了，就很尴尬。

这不，我们村就有个叫“小狗儿”的，和我父亲年龄差不多。但是大人小孩出来，都要叫上一两句“小狗儿”，让人哭笑不得。他与我同辈，我也就叫上一声“哥”。

有时候，妻子也会疼爱地喊儿子叫“小狗崽”。儿子的老祖婆听了便制止：“不要乱喊。喊出名了，难听得很。”我们便不敢再乱叫。

还有，如果孩子小时候逗啰嗦（哭闹、生病、不睡觉），大人们想尽办法。要么抱进医院，或是找个迷拉算算。迷拉办法多，比如拜继、过关、搭桥、立碑、栽根……相应地，也要取个名字。

有一次，有同学从贵阳回纳雍，我去他家玩。闲谈了一两个小时，我起身告辞。还没走到家中，我同学来电说：

“忘记了个事，我小娃爱哭，找人算说，哪个来不哭就拜继哪个！给你要个干巴索栓！”

我不太相信这种事，但同学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我不善取名。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取了个比较俗气的“思羽”。

“干巴索”呢，更难找，因为现在街上很少遇到卖红布的。最后还是岳母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一绺红布巾，才算认下了干女儿。

还真别说，小思羽从此便安静多了。逢年过节，同学还带来给我拜年。

“思羽”的名字他家中叫没有，我不知道。我有个侄女叫“卢飞”的，却是一直叫到现在的。

卢飞小时候爱哭闹，找迷拉算了说，拜继“强盗”就好了。“强盗”倒好找，哪个村子里没有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就是不好说出口。父亲说：

“不会换个讲法！”

没几天一大早，就有个平时爱顺手牵羊的人上了路口，小二哥说：

“我家小娃爱哭，找人算了，今天哪个第一个上路口，就拜继哪个。要跟找个红索索栓！”

认下干亲后，那人便摸了十块钱打发孩子。想了想，又取了个“卢飞”的名字。

因为认干亲，还闹出笑话来。

我们隔离村有个人，不知怎地要拜继一个四十多岁属猫（虎）的人。找着找着，就找到我们寨子里的一个二叔。二叔给他取个名字没有，倒是不得而知。

尴尬的是，那人年纪比二叔还大。那人去沙包老街赶场，要经过我们村子。见那人远远走来，人们便拿二叔开玩笑：

“二爷（二叔），你干儿子来了。”

说罢哈哈大笑。

有的小孩逗啰嗦，是写张黄纸来贴。

我记得有人请我写过这种纸条。黄纸上写道：“天黄地绿、小儿夜哭，君子路过，睡到日出。”

写好了，贴在十字路口。应验与否，我没注意过。相应的名字，却是没有的。

至于过关、搭桥、立碑、栽根，在村里似乎是很多的。且看村中诸如桥关、碑发、老碑、老根灯小名，就可以知道。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做了。

现在，给孩子取名隆重得很。没有乳名，直接取大名。要翻书，要排八字，要看五行，要不重名。寓意要好，叫起来要响亮，听起来要无歧义。

最不济的，也要上网去搜索一番。

2018.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