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安行/张金民

镇安行

张金民

1993年冬月的一天,我到西安买生漆。

校木工厂请来一位四川绵阳文姓木工,用核桃木做了一批仿古家具(梳妆台、茶几、琴凳、方桌等),需要生漆。听文师说,西安玉祥门外就有,所以我这个“厂长”便有此趟出行。

到西安打听,说榨水有。于是找汽车站,买票等坐西安至镇安的班车。队伍中有位皮肤白皙,眼睫毛很长的大眼妹,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特别醒目。

上了车,从沣浴口沿河谷入山,沿途道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陡壁,而且弯延曲折。道路欠宽,对向两车交会时都是各站其边,小心翼翼地擦身而过。

走到一个岔路口,客车开始攀援登山,约摸半小时,车子终于慢吞吞地登上了山顶。

从山顶远看,群山起伏,连绵不断,两边都看不到尽头(此时还不知秦岭东西长600余公里,南北宽300公里),近看,峡谷间云遮雾罩,峰峦如漂浮在云海中的孤岛,给人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也不知唐代李白有“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的形容,更不晓王维在《终南山》中有“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的绝妙诗句。只觉得人在秦岭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车上,开始大家相互间拉些家常话,然后进入旅途休眠状态,那位妹子坐在我的邻侧位置,掂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旁边有人问是何书,小妹把书一合:白鹿原。我通过媒体知道这本书,于是等她看倦了,我要过来看了不到几页,方知此时的社会风气及其文风是“不色不发”。

下了山,过了营盘,就到了榨水县城,我在城南边下了车,此时已下午四点左右。

榨水县城夾在两座大石山之间,靠西山根一条不小的河流穿山而过,公路挨着河,街道挨着公路。我沿街道转了一圈,只见桐漆家具很多,但没有卖生漆的,生漆镇安有卖。此时过境车已无,只好在街上就歺后寻找旅舍住宿。

第二天早晨十点多,搭上西安来的车,直向镇安奔去。心里期盼能再碰见那位目光清彻,温文尔雅的姑娘。

镇安比榨水宽多了,月牙形的川道,四周可见林木覆盖的山麓和已收割的梯田。

从街口下车,沿街一直走过去,就在一家小店门口,见那位姑娘和另外两位女士在闲聊,悠忽间,咋觉得她是那么地普通平常。或许是那两位女士也是美女的缘故,或许这街道尽是美女的缘故?答案就是如此!在榨水,真没见过几个好看的妹子。

千辛万苦,总是找到了生漆,好像是国营林场卖的,我买足桐油和生漆,提到旅店,左思右想,把回去的路费留下,剩下的钱又全部买了生漆。下午在街上转时见了一种擀面杖,手握轴心外面带个滚筒,三元钱,真爱,但己囊中羞涩,悔之不已。

我住进了没有暖气、四人开间的四楼的某室,同室中还有一对夫妻。半夜,有人敲门,开了门,见穿制服模样的两个人进来,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轮到夫妻俩:坐起来!身份证!夫妻证明!声厉色愠。折腾了一阵,见无破绽,便悻悻而去……

思想波动了一会儿,刚要入梦,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又有火光出现,急到窗口看,正前方贸易市场远端起了火,有人在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从远端一路烧了过来。这时旅店服务员也在楼道里看,“咋不叫消防车?”我问了一句。“没有消防车!”“没有消防车?没有……?”不敢相信,一个森林覆盖,林场包围的县竟然没有消防车!

不一会,市场成了一片火海,人们眼看着房屋倒下,物品化成青烟升空而去……

我是才在市场转了一圏,很热闹,是新兴的百货市场,虽简易,但集中。这场火灾,不知又毀了多少个家庭的幸福梦!

来源:黄堡书院

【编辑】孙   阳

【主编】秦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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