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味儿只剩春晚和鞭炮
此时是2021年春节大年初一早晨,淡红的太阳已经升过高楼的顶端。五环边儿从昨天到今天的重度雾霾中,万籁俱寂——大概是因为昨夜几乎都没有睡觉吧……而在小时候,此时正在吃饺子,挨家串户,对着神龛却称呼着长辈跪下磕头,在垃圾堆里翻捡鞭炮,扔硬币打扑克……早已全然不见了。
今天是新冠病毒流行一年轮回的又一个起点,瘟疫判给世人的缓刑,想必是带来五味杂陈或深入思考的,不料并非如此,如同那春节晚会一样并非如此。多少年来,春晚的舞蹈、京剧、钢琴形式为那“省市县乡村”之村的百姓消化不了,内容为“智识”群体不屑一顾,诸如小品道具的搭建下了挺大功夫,而思想和灵魂乏味,犹如几百年戏剧文艺之大敲大叫大跳—如今再加上一个“大群”,没有太大改观。但是,它那耗电的声光影背景,以及各地过年的镜头和台词烘托出来的气氛,倒不能不说确是一种年味儿……
本来,十六年前我满腔梦想,负笈北上求学,向历史的深处进发,挤上的却是理想的班车,以及不断的改乘。后来,直到现在,才发现深刻的历史里几乎全是实实在在、沉甸甸的权力,皇城根儿的人们原来是活在生活的本质里,而非活在“北上”之前想象的那种虚名虚形里……多年的文艺泡沫,甚至几千年浪得虚名的燃放鞭炮尚未被革去,为什么,那是盲从凑热闹,还是还愿许愿,抑或还有别的原因……又不由想起旧时人们噼里啪啦放鞭炮,敲锣打鼓,要将月亮从天狗嘴里救出的时候,侵华的日兵以为是前来抵抗的中国军队,便大规模出动迎战,弄明白后虚惊一场散去了……现在,每逢清明、中元节、寒衣节、除夕,在“首善之区”大街的砖铺步行道上,总有人面朝亲人故去的方向,篝火般地烧纸,遗留的黑灰痕迹,大雨或环保工人多次都冲刷不掉……
今年——哦,不对,应该是年前的腊月二十七之前,从二环到五环没有听见鞭炮声,猜是瘟疫迫使大家“深入思考”的,也许就不放鞭炮、免得噪音空气污染而达成共识了吧。岂料,那是首善之区的禁令所致,但仍然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就有城边村子里零星的鞭炮声,二十九频率上升,三十即除夕晚上更是稳步上升。随着春晚“年味儿”的变浓,过了夜里十一点,鞭炮噪声骤然陡升。
远处,继续传来悬崖峭壁上乱石滚落的鞭炮声,将近零点,更加激烈,越来越近,哔剥砰轰的,弄得我睡意全无。花里胡哨的微信祝愿漫天飞舞——的的确确的“祝愿”,因为事与愿违着总是十有八九……一阵急促的玉珠落盘后,又像是机关枪突、突、突单发一阵,又突突突连发一阵,伴着空中一闪一闪的火光。突然,又有冲天炮尖叫着呼啸而上,上空就有烟花绽放,光芒四射,照得屋里如同白昼。突然,又来几声滚雷,像是零星的炸药包爆炸。屋里的隔音窗,毫无屏蔽效果,不由想起了那年电视里美国对巴格达的轰炸……今夜的鞭炮并没有比往年减少,节奏仍是和风小雨,阵雨大雨,暴雨冰雹……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声光才逐渐减弱远去,似乎又恢复到远处的乱石滚落、哔哔剥剥。不料,凌晨又被惊醒,看看还不到三点,又四处响起……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就用手机记之,以供未来人们研究……
今年的年味儿,只剩下春晚和鞭炮,实在呛得我发晕,但也是万万不能革去的,否则便连一点味儿也不剩了。幸好,还可以开发出一种,那就是各居各家的窝居,可以补补觉……(21.2.12 北京朝阳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