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站长很爱劳动》 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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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参加工作是在县种子站。1967年的县种子站还是在东村西街上的一处农家的小院里。院子里有三间土木结构的正房，三间木房的隔开的，里面一间，外面两间。外面的两间有一盘大炕。种子站一共有五个人，就睡在了这一盘大炕上，人人都放着自己的铺盖。五个人都是外地的，一个是平遥的，一个是五台的，一个是静乐的，一个是繁峙县的，没有一个是本地的。五个人有三个是经常下乡和出差，在机关时候很少，机关常在的就只有会计和保管两个人。一个很窄的条形院子，两边修了许多很小的库房，库房很简单，只有每间库房两扇实木门，其它什么也没有。库房里放着一些常规种子，也不多。那年代好像是县里推广种植花生，所以库房里存放着很多花生种子，花生种子放在那里谁也不敢吃。紧靠正房有一间大门，从大门进去是很窄的院里，从大门出来也是当年很窄的东村古老的西街上。

　　吃饭在政府大灶上，离我们住的地方还很远，出去要走一会儿。站长带着我们去大灶上买好了饭票，按时到大灶吃饭，必须按时到，误过时间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全县城也没有另外卖饭的地方。仅有饮食服务公司有一个食堂，也得九点多开门，那年代人们工资很低，谁也坐不起食堂。政府大灶又便宜，做得也好吃，最大的优点是全县的干部都在一个灶上，吃着一锅饭。吃饭时大到书记县长，小到一般干部都能见上。有个事吃饭时都能碰上。每人一大碗，蹲在院子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谈天说地，从最高指示到民间小事，都在这个饭局上应知尽知了。有事不用专门找领导，吃饭就能办了。领导和咱吃的一锅饭，喝的一锅汤，谁也不特殊。

　　当年在县城的最西边，也就是县人民医院的西边正在修建新的种子站。那时候对县里的农业事业单位很重视，种子站，技术站，良种场都有专门的机构，有场地，有库房，有办公设施，都是国家拨款建设的。事业单位比行政机关的办公条件要独立自主的多。种子站是1966年就开工建设的，占地面积是三亩，最后面是七间大库房，库房全是砖木结构，水泥地面，当年是很现代化的建筑，库房每间宽四米，入深八米，高四米。最前边告公路边是十一间平房，中间一间是大门，两边各五间。门面是砖面，靠院里是土坯墙。从大门进来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眼吃水井，有一间厕所，四周全是土打墙，土打墙不高，没有两米高。是县里的木业社给修建的。忻县地区给拨了三万元建设款，初期修建用了两万八千元。还剩两千元要想办法再盖五间正房。这钱是精打细算花的，没有一分钱的浪费。库房里的枕木和防潮的苇席全有了。这种大包大揽的修建叫扫地出门。据说这是当年的县核心小组组长，县人民武装部政委聂银同志设计布置作业的。

　　我来了一个多月后正赶上了搬家。站长陈荣华也参加搬家的劳动，搬家是要我们亲自动手的，搬家不雇佣外人，怕花钱。机关有一辆小平车。我们自己拉小平车，一回一回往从旧地方的库房往新地方的库房里搬，这次搬家兼顾倒库，所有拉到新地方的东西都要点数，过称，登记入账。我是拉平车的，还要装车，卸车。搬家时肚子饿了也不敢吃花生。就是这样拉了一个星期才把家搬完。我们住在了新站上。新站上是临街的南房，窗口在公路上，窗口上加了很粗的钢筋，好像铁笼子。

　　新站的院子刚结束修建，院子里千疮百孔，留下了许多做土坯的土坑。还有就是烂砖破瓦满院皆是。站长带领我们开始整理院子，用平车从外面拉土填坑，把院里的破砖烂瓦拉到外面的垃圾点上。这种重体力劳动，一天完了腰酸腿痛，疲乏的非常厉害，特别是中午吃饭前饿得路也走不动了，可是站长从来没有说过饭，他那瘦小的的身体整天精力充沛，劳动从不偷懒，天天是以身作则，不离不弃，一个公家的院子比他家的院子也要紧。三亩大的院子就这几个人平整，劳动量太大了。我劳动了几天就到大蛇头下乡去了，下乡的中心任务是冬季征兵工作。当我中心下乡结束后，回到了站上，院子已经填平了，平展展很整洁。院子里已能存放从制种基地收回的玉米杂交种了。存放的种子要经过自然风干，发芽试验，合格后才能入库。冬天下雪了，站长要带领我们进行扫雪，这样满院的雪要先扫成堆，然后用平车拉上倒在了外面的野地里。

　　春天来了，土地消融，站长更忙了。院子里规划库房门前是晒种场，靠近厕所修了一个猪圈，准备养两三口猪，机关准备自己成立灶，东边靠墙的一片规划为菜园，种菜养猪，自己发扬南泥湾精神，解决吃饭问题。西边还准备用剩余的两千元，自己动手修建五间正房做办公室。农村开始了春耕播种，我们和农村一样忙碌。从种小麦就驻点下乡，指导点上种好春小麦优种留种田，开展播种穗行圃，株行圃。各种农作物都要专门设留种田。玉米制种田主推组合是维尔42，维尔156，这是些小日期双交种杂交玉米，要建立44，38，40，116四个隔离区的自交系繁殖田，建立两个单交种隔离区。两个双交种要有八个自交系繁殖区，四个单交种繁殖区。每个隔离区要求1000米周围不能种植玉米。此外就是选择成片的双交种玉米制种田，大面积的制种田在冯周村和娄子两个村，这两个村是可以集中连片的，村里任何玉米不能种，就是农民的小块地上也不能种其它的玉米品种，一定要严格执行。就是在周围500米以内发现有了不同品种的玉米，也要必须全部清除掉。那时候是人民公社化，只要发现了有别的品种的玉米，一定要处理掉，没有人敢和我们闹事。我们是住在村里的制种技术员。站长是每天骑自行车跑村里，到了播种的关键时刻，站长四点起床就骑车去了点上，进入了田间，那时候社员们也是很早就上地了，没有迟到的，老百姓说，春天误一天，秋天就会误十天，所以春种一定要赶节令，按时完成。农民早饭都是送饭，站长每天和农民在地里吃送饭。他和我们要在地里把关，要分清父母本的播种行，两行父本，四行母本，一行也不能疏忽。掌犁的要求犁沟是直行，不能拐弯，不能插犁，要种的清清楚楚。站长每天都是这样跑。我们在村里没事了，就回机关深翻地，耙地，做畦，浇水，施肥，种菜。菜园子里的菜长的很茂盛，有豆角，黄瓜，辣椒，白菜，水萝卜，茴子白，都长起来了，机关自己成立了灶，没有做饭的，就自己做饭，到了做饭时间，在机关的都动手，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就吃完了饭。农谚说：天旱不忘锄田，雨涝不忘浇园。站长每天四五点起来就浇园，就在井上用辘辘打水浇地，一桶一桶浇，当然我们也不能睡懒觉，也要轮流打水浇地，每天吃饭前园子就浇完了。吃完饭还要下乡。如果不去下乡就要到局里参加学习，那时候叫雷打不动，去了局里坐在那里，一个人念人民日报，大家听，雷打不动是一个小时。学习完就可以各办其事了。

　　到了七月中旬，玉米制种田母本要抽穗，扬花，散粉了，站长抓开了玉米母本行的去雄工作。这是绝对严格的，必须每天每行跟着过。生产队一般派出了半妇劳力和放了假的学生参加去雄，他们不懂，有敷衍情绪，站长要跟行检查，一定要把散粉前的雄穗及时去光去净，不能留下隐患。站长为了保证杂交玉米的质量，就是这样辛苦。

　　经过站长的辛勤奋斗，种子站几年功夫就在全国红起来了，来调种的络绎不绝。有了自己的制种基地，有了三四个组合。高粱杂交种也一年比一年多起来，有了高粱同杂二号，黑杂34，岚杂四号。这些杂交种外地种了也都反映很好。种子站在站长的管理和辛勤劳动中，经营规模也越来越大，发展的更加繁荣昌盛了。物资和财产也越来越多了，检验化验的设备也增加了不少。成为了种子系统高寒山区制种的良好基地。制种面积越来越大，种子质量也越来越好。

　　1971年岚县不是忻县地区了，成了吕梁地区后，他申请调动，调回了平遥县种子站。他回了平遥工作仍然是这样勤劳。改革开放后，他更加有了用武之地，他在平遥开创了蓖麻育种史上的新纪录。给天津育种蓖麻效益很好，种子站收入不少。单位富起来了，他想给职工解决福利，每个职工给买了一辆嘉陵牌摩托车。这件事被书记成了把柄，抓住不放，难以过关。他非常气愤，结气成疾，到太原检查已经是食道癌晚期。

　　我们知道后，去了平遥看望他，他不在平遥，仍然在太原康复医院住院，找到医院，见了本人，已经不能进食了。他很痛苦，见了我们很高兴，还吃了点东西，虽然做了手术，也是很不理想。

　　一个非常勤劳的好同志，得了绝症。深深感到老天也不公。回想起来，一个机关的领导非常重要。一个好领导可以做到白手起家，把一个机关治理的风雨不露，发展壮大。一个揩油领导可以把一个机关领导的成了他家的私人会所，可以把一个机关治理成空壳，事业发展不了，机关倒塌了，人员自流了。而最终结果就任人评说去吧，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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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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