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泰山情缘｜重逢之，归来时（10）

文｜安水如，图｜网络

喜篇

1

去的时候，时间尚早，接近年关，那的人员，并不拥挤，若是往年，会是人潮熙熙，如是激湍，汹涌澎湃。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刚入集市，虽有诧异，但，并未深究，集市里头，人潮熙熙，还是几无人烟，我并不给予更多的关注，我只关注我自己，在这集市里，会有怎样的心情，遇见怎样的古董玩意儿，或者说是做旧物品，我有没有足够的心力，来去将其抱回家，亦或只是简单地看一看，观一观，赏一赏，而后便是起身离开。

平日里头，去古董集市的人儿，还算是可以，有的时候，拥挤得很，那不大的街道，被堵得要死，出入难行。而今却是有点冷清，这在无形之中，正合了我的心意，常年山居生活，让我越来越喜静，人多的地方，让我不那么地适应，加之有小孩，十来岁的沈然，我们便在集市上，待了久一些，逛了一圈，又一圈，这样也好，以让我更有闲心，来去好好地观看，摊位上的每一物品，而不至于是在浮光掠影中，错过了摊位的最好，与最美。及至回抵寓所，已是接近午餐时间的了。我们都有些饿的了。

不必上班，人亦悠闲，我便亲自下厨的了，煮沸清水，放进蔬菜，取捞而出，放在刚买回来的大碗中，大碗是用艾灰，给清洗过的。我不喜欢承装食物的器皿，沾染有洗洁精，清洁剂的味道，哪怕那商场添置回来的洗洁精，清洁剂，是多么的实惠，多么的清香，与耐人寻味。幼童之时，家中的器皿，使用久了，就是把手伸进木炭炉，抓起一把灰，沾上清水，拿着成熟了的丝瓜儿，清洗几遍，就是透亮透亮的了。没有人工香精的味道，靠上去，刺鼻而难闻，进入肠肚，惹人恶心。气味的适应，与喜恶，是种习惯，我不愿更改。

2

清水煮面条，熟的了，就捞起来，倒入凉水，略微冷却，不需油盐，不必佐料，就是美味，人间的最好。泰城的当地面条，没有精美的包装，一个简单的塑料袋，装着满满的一袋，贴上价码，然后，流入大型商场，进去微小店铺，百姓们，付出相应的金钱，将其拎回家，能够吃上一段时间，不容易煮烂，也很少会有粘连的时候，有的时候，吃不完的面条，没有倒入凉水过滤，就那样地，在锅里待着，也不会有黏连，那自然地，也就不容易有撕裂，有断痕，有粉碎。我喜欢，这样的面条，哪怕没有蔬菜，没有佐料，没有肉类，那也是好的，让人欢喜，吃着舒心，清爽而干净，既不粘稠，也不会因了无限制地吸收水分，而膨胀，脆弱，轻轻一碰，就是断裂，损伤。

属于我的那一份面条，没有添加任何东西。不添任何东西的面条，有淡淡的甜味，那是再多的厨房佐料，也是所难以调添的，相反，佐料多了，这原有的面条本色，也就不复存在的了。而后，在别的面条里，扔了蔬菜进去。家里并没有什么存储特别的肉类，我并不知道，你的儿子，会是突然出现在我的寓所。不过也没什么的，人生的每一时光，都是未知，不是震撼人心的惊喜，就是令人悲痛欲绝的伤事。你的面条，也是有蔬菜的，对于食物，你，几不挑拣，食物于你，不过就是饱腹，这许是早年军队生活，所训练出来的良好习惯。

待食物上桌的时候，孩子瞧了瞧，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看了看你，然后，也跟着吃了下去。能容三五人的不大茶室，就暂时性地，成了饭桌，我们都在一起，慢慢地吃饭，不发一言。吃饭的时候，我并不那么地喜欢看电视，说话儿，深觉，这食物是与自己，最为亲密的人间良物，需要好好地吃，慢慢地吞。也没有什么事儿，值得我去缩短吃饭喝茶的时间。在吃饭的时候，认真而专注地吃饭，让自己的身，与心，竭尽所能地尽心于此，心无杂念，不思过往，不想将来。只有此刻，面条，我，你，沈然。猫儿在深睡。外边的雪花，已是悄悄地，飘了起来。

3

较之于雪花弥漫的时光，雪融之时的天气，要冷上不少，我难以忍受，但又不爱商场里头，标价吓人，设计看着精美，拎回家，没用多少时日，就已是掉了毛，断了线的现代机器床品。统一的设计，统一的颜色，统一的针角，统一的图案，所有这些，都让我有种错觉，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一刀切的一模一样，说真的，看着这般的人间物品，我的内心深处，会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恐慌，会是想着要逃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的了。

为此，在刚回来之后的不久，我就独自而行，去了一趟，泰安的郊区，于寻寻觅觅中，在一个生性质朴的百姓家，买了两床纯棉花的手工大被。棉花是老妇在自己家中的土地，一点点地耕种而来，五颜六色的布料，源自于附近的集市，做工粗糙，远没有一线城市床品的精良与细腻，但，我看着是好的，亦是美的，有人的温情，与人的温度。北方老妇，独自一人，于雪花弥漫的时候，在炉火中坐着，一点点地缝纫而成。

小的时候，母亲有她自己的事儿，我就经常性地，在村庄老太太群里玩耍儿，看她们缝纫衣服，一个个的老太太，坐在板凳上，拿着小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的针与线，在那劳作着，笑呵呵地说着话，言辞质朴，笑容可掬，心儿平和。有的时候，她们手中的那针，掉地上的了，我就趴在地上，帮她们找寻，如有看见，便是欢喜。而今想来，那样的时光，是静谧的，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纯手工的一针一线，都是时光的浇筑，心血的交融，是那每一个当下的时光交错，所凝固于布的心思，与念想。独一无二。

其实，乡下农家的东西，多是很好地保留着天然质地，他们并不懂得去用各种高科技，先进技术，来加工自己的农产品，因为，他们常年与土地打交道，并没有很好地掌握着先进的科技与技术。他们对于自然的了解，往往会是科技人员，所没有的；科技人员所持有的前沿设计，在老农的身上，也往往会是很难能够找到。

买回来的纯棉花手工大被，做工不那么的精致，针脚歪斜，有些扭捏，间隙不齐，时而稀疏，时而紧密，但，那田地里生产出来的棉花，经由春耕夏长，秋收冬藏的岁月涤荡，时光洗礼，吸收有日月之精华，雨露之美味，是高档商场，设计精美，做工精巧的被子，所不能比拟的。冬日的时候，把那厚厚的会说话的棉被，往自己的身上一裹，只露两个亮晶晶的小眼睛出来，这是，颇为美好的人生享受。

4

当我将这一床厚厚的棉被，给抱了出来，沈然惊讶的了，说，哪来的这棉被。

我说，怎么的了？

不好看。那孩子，皱了皱眉。而后，便是不吱声的了。

我说，你试试，把自己的身子，藏进去。

然后，那孩子说了一声，暖绵绵的，好舒服。

这是纯棉花，乡下抱来的，老太太的手工，人家年纪大的了，做工不精，也正常儿，得空了，我可以自己慢慢地缝纫，如此一来，就美的了。重要的不是做工，而是棉花。

喜儿阿姨，我看你买的不是棉被，而是棉花。

嗯，可以这么说吧，但，我喜欢。喜欢，就怎样都好。

逢篇

在山的边上待着，静悄悄地，只有你与孩子在说话，交流。

我想，这样的生活，是好的，静谧，安定，无丝竹之乱耳。

人的一生，只有忙碌，是不够的，还需要休息。

像今日这样，去集市，拣古品，吃素食，静待着。

不必思量，官场的大小俗事，无需计较，人性的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