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日课001丨人与物的关系,关键在一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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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第一章)
如果说儒家是对道德秩序的规范,追求的是人格的修养,道家则是对精神的超越,以个体生命价值的自由为目标。老子之版本众多,并有重要的简帛本出土,但是从思想史意义考虑,在讲解时,以通行本“王弼本”为基础文本依据,同时参考其他版本以及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
《老子》全书八十一章,这一章,是其总纲,释德清言:
老氏之学,尽在于此,其五千余言所敷演者,唯此一章而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说得出,就不是永恒的道。名,叫得出,就不是永恒的名。
第一个道字,指一般的道理。可道,可言说。常道,永恒存在的道,特指老子之道。即天之道,法自然之道。高明先生言:
法自然之道,变易无穷,因势而行,与时俱往,非可以智知而言明。
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难以用语言表述清楚,可是我们又不得不在不可言说中去言说。名,是物的称号,万物本没有名字,只不过为了需要,勉强对其命名。这也是语言的困境与无奈,故听话听音,读书当读言外之意也。《淮南子·道应训》言:
桓公读书于堂,轮人斫轮于堂下。释其椎凿而问桓公曰:君之所读者,何书也?
桓公曰:圣人之书。
轮扁曰:其人焉在?
桓公曰:已死矣。
轮扁曰:是直圣人之糟粕耳。
桓公悖然作色而怒曰:“寡人读书,工人焉得而讥之哉!有说则可,无说则死!
轮扁曰:然。有说。臣试以臣之斫轮语之。大疾则苦而不入,大徐则甘而不固,不甘不苦,应于手,厌于心,而可以至妙者,臣不能以教臣之子,而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老而为轮。今圣人之所言者,亦以怀其实,穷而死,独其糟粕在耳。
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学习之道,重在言外之意,得意忘言,个人所得因悟性、灵气不同而异。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无名,是万物的原始;有名,是万物之根本。
无生有,有生万物,万物生生不息。名与形相关。万物未生之时,名号未起,故谓之无名。万物已生,名号已起,谓之有名。无名、有名,是指两个阶段而言。王弼注曰:
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也,玄之又玄也。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常以无欲,观其大道之微妙;常以有欲,观其人之要求。
妙,微之极也。无欲才能客观中肯,得见道之幽妙。徼(jiào),求也。有欲则有所求,有所求,所求之欲望突破极限,则危矣。李零先生言:
人与物的关系,关键在一个欲字,无人则无欲,有人则有欲。前者是无我之境界,后者是有我之境。万物生生不已,所有奥妙,都是万物本身的奥妙。这种奥妙只有无欲,才能看到;有欲,看到的只是你所求,你所要。有用无用,全看有欲无欲。无欲,看到的是无用之物;有欲,看到的是有用之物。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无与有同一个来源,名称不同而所指相同。极远极深,是一切微妙的总门径。
有与无,只不过是道的两种不同叫法,称呼不同而已。玄,不是确定的名称,而是对道的状态的一种形容,是不可称谓的称谓。出,《韩非子·解老》言:始谓之出。玄, 幽深莫测。王弼言:
然则道、玄、深、大、微、远之言,各有其义,未尽其极者也。然弥纶无极,不可曰细;微妙无形,不可曰大。是以篇云字之曰道,谓之曰玄而不名也。
天地万物之本源为道,凡从道所出,最终亦皆归于道。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不是困境而是意味着机遇,其中孕育着有。原本没有的无,实际上就存在于各种已有的现象之中,它们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相遇而发生化学反应,使原本没有的无变成了有。这也就是创新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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