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某个故事

春天终究就还是来了。尽管大家都闭门不出,但依然拦不住春天的脚步。
今天下楼去买菜,满院子的花香扑鼻而来。苦楝树上,团团簇簇的白色小花上掺着些小紫色,花枝居然把一枝大的树干给压裂了,搭垂在废弃的运动场灯架上。玉兰树、荔枝树、龙眼树、水蟠桃,花儿争奇斗艳,无数的蜜蜂嗡嗡嗡地围飞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置身这样的气氛中,容易让人产生回忆。那今天就讲一个关于春天里的故事吧。
2005年的春天,我病了,病得还不轻。
那个周末是三八节,遍地桃花开的时候。我一个人背着行囊出发,出去转了一个周末回来,就发了高烧。
看医生,打针吃药,连续几天,却似乎越来越严重。后来半夜起来,呕吐了两次,再躺下,我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四处都是雪白的医院里。睁开眼睛看见妈妈,哥哥,姐姐都在身边。妈妈问:“妹妹,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妈妈,我这是在哪儿?
我并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
醒过来的第一天,医生问我100-3等于多少?我答:“97。”医生再问97-3等于多少?我不知道。医生一一地指着妈妈,哥哥,姐姐问我认不认得,我都认得。医生敲敲我的手指,敲敲我的膝盖,然后告诉我的哥哥说:“慢慢来,醒了就是好事”。
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病人,一直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身边也围着好几个家人,大家都默默的不说话。
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香蕉的香甜,告诉妈妈想吃香蕉,哥哥马上跑出去买。
姐姐一口一口的喂我喝粥,抬起手来,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臂全是紫色的印记。问姐姐我的手怎么了?姐姐说你在梦里打架了,打得激烈,所以手上全是淤血,身上也是。
我爬起来想去照镜子,突然发现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脚底下软绵绵的。
姐姐扶着我慢慢的走去卫生间门口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像极了妖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吓得问姐姐,我怎么了?姐姐说:“你躺的时间有点长,肿了,慢慢会消的。”
我很茫然的回到了病床上,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过来的前面几天,每天从早到晚一直都在打着点滴。妈妈开始给我讲生病的过程,说我在家的时候突然就胡言乱语,像个傻子一样。哥哥姐姐赶紧把我送来了医院,医生诊断说是病毒性脑炎,医院里用来急救的激素不够用了,让哥哥出去买。
三更半夜的,哥哥一家药店一家药店地敲门,终于把要用的药买了回来。急救完之后,我一直躺在病床上,头脑不清醒。
我每天都会睁开眼睛,抢护士的针,拉扯身上的针头,有时候还会手舞足蹈,哥哥和姐姐每天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把我压住,就像打架一样。
整整躺了一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或者醒不过来,或者变成傻子。
可是我居然就醒过来了。
很多医生和护士都来看我,告诉我哥哥和姐姐是怎么细心照顾我的,还告诉这真的是个奇迹。
南方的春天总是潮乎乎的。听着医生和护士的描述,我的眼睛也潮乎乎的。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有很多同学、朋友,远的近的,陆陆续续的都来探望我。病床前总是鲜花水果一堆堆的。护士说,我的好朋友真多。
一个多月之后,出院回到了家里,依然满身浮肿。开始了减激素服药、调养身体的阶段。
春天很快过去,明亮的夏天到来之后,我身上的浮肿也慢慢消退了。
用的激素过多,每到春天,身上的骨头偶尔会痛。那个春天的印记,从此落在了我的身上和心里。
后来工作开始忙忙碌碌,除了偶尔的骨头痛,对春天似乎也不大关注了。
因为暂停了脚步,今天院子里的这一园花香,突然又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春光正好,是时候该回去探望一下爱我疼我的亲人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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