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到的初恋乐园-范范读书会第二期分享书籍

像围观一场盛大的凌迟

初 恋 

在我灵魂方圆一里

I  LOVE 

充满罪恶

You say that you love the sun,but you ......

被文学诱奸

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

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

欲望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这场性侵,凶手从来就不止一个人。

不能忘记,她是发生在我们每个女性身上的悲剧。

我们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总是纵容,我们对酿造了悲剧的因总是逃避;我们足够相信自己光明正大,然而就在开始思考的那一刻,我们已经不能袖手旁观了。

对她,应该爱吗?应该恨吗?应该相信吗?应该怀疑吗?应该铭记吗?应该忘记吗?我们是善良的吧?我们是邪恶的吧?我们是坚定的吧?我们是懦弱的吧?

—— TA 们 说

FIRST▶

乐园

  作者:林奕含

  类型:半自传体小说

我下楼拿作文给李老师改。他掏出来,我被逼到墙上。

老师说了九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

我说了五个字:『不行,我不会。』

他就塞进来。

那感觉像溺水。

可以说话之后,我对老师说:『对不起。』有一种功课做不好的感觉。

她们以前是思想上的双胞胎,精神的双胞胎,灵魂的双胞胎。以前伊纹姊姊说书,突然说好羡慕她们,她们马上异口同声说我们才羡慕姊姊和一维哥哥。伊纹姊姊说:恋爱啊,恋爱是不一样的,柏拉图说人求索他缺失的另一半,那就是说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是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你们懂吗?像你们这样,无论缺少或多出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有一个人与你镜像对。

医生的诊断怡婷听不清楚,但她知道意思,是思琪疯了,房妈妈说当然不可能养在家里,也不可能待在高雄,大楼里医生就有几个。也不能在台北,资优班上好多父母是医生。折中了,送到台中的疗养院。怡婷看着台湾,她们的小岛, 被对折,高雄台北是峰,台中是谷,而思琪坠落下去了——她灵魂的双胞胎。

SECOND▶

失乐园

李国华躺在床上,头枕在双手上。

思琪早已穿好衣服,坐在地上玩旅馆地毯的长毛,顺过去摸是蓝色的,逆过来摸是黄色的,那么美的地毯,承载多少亵渎的记亿!

她心疼地哭了,他说:「我只是想找个有灵性的女生说说话。

她的鼻孔笑了。

自欺欺人,他又说:「或许想写文章的孩子都该来场畸恋。」

她又笑了:「借口。」

他说:「当然要借口,不借口,你和我这 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

李国华心想,他喜欢她的羞恶之心,喜欢她身上冲不掉的伦理,如果这故事拍成电影,有个旁白,旁白会明白地讲出,她的羞耻心,正是他不知羞耻的快乐的渊薮。

射进她幽深的教养里,用力揉她的羞耻心,揉成害羞的形状。

刚刚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矿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隔天,在小旅馆里,思琪穿好了衣服,第一次没有枯萎在地上,而是站着,弓着腰,低下去看床单上的渍。思琪说:「那是谁的?」「那是你。」「那是我?」「是你。」「对吗?」不可思议地看着床单。「是老师吧?」思琪知道李国华在装乖,他连胸前的毛都有颜色。他把枕在头下的手抽出来,跟她一起摸摸那水痕。摸了一阵子,他抓住她的手,得意突然羼入凄凉,他说:「我跟你在一起,好像喜怒哀乐都没有名字」房思琪快乐地笑了,胡兰成的句子。

她问他:「胡兰成和张爱玲。老师还要跟谁比呢?鲁迅和许广平?沈从文和张兆和?阿伯拉和哀绿绮思?海德格和汉娜鄂兰?」他只是笑笑说:「你漏了蔡元培和周峻。」思琪的声音烫起来,「我不认为,确切说是我不希望,我不希望老师追求的是这个。是这个吗?」李国华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思琪早已坐下地,以为李国华又睡着了。他才突然说,我在爱情里,是怀才不遇。思琪心想,是吗?

THIRD▶

复乐园

怡婷高中毕业之际,只和伊纹姊姊和毛毛先生去台中看过思琪一次。

白色衣服的看护士执起思琪的枯手,装出姪姪音哄着思琪说,「你看看谁来看你了啊?」

伊纹和怡婷看到思琪整个人瘦得像骷髅镶了眼晴。镶得太突出,像明星的婚戒,六爪抓着大钻。一只戒指在南半球,一只在北半球,还是永以为好。没看过两只眼晴如此不相干。

看护士一面对她们招招手说,「过来一点没关系,她不会伤人。」

像在说一条狗。

只有拿水果出来的时候思琪说话了,她拿起香蕉,马上剥了皮开始吃,对香蕉说,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怡婷看完了日记,她不是过去的怡婷了。她灵魂的双胞胎在她楼下、在她旁边,被污染、被涂鸦、被当成厨余。日记就像月球从不能看见的背面,她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烂疮比世界本身还大。她灵魂的双胞胎。

怡婷把日记翻到会背了,她感觉那些事简直像发生在她身上。会背了之后拿去给伊纹姊姊。有生以来第二次看到姊姊哭。姊姊的律师介绍了女权律师,她们一齐去找律师。办公室很小,律师的胖身体在里面就像整个办公室只是张扶手椅一样。律师说:没办法的,要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只会被反咬妨害名誉,而且是他会胜诉。什么叫证据?保险套卫 生纸那类的。怡婷觉得她快要吐了。

有时候李国华在秘密小公寓的淋浴间低头看着自己,他会想起房思琪。想到自己谨慎而疯狂,明媚而膨胀的自我,整个留在思琪里面。而思琪又被他纠缠拉扯回幼稚园的羞涩,他的秘密,他的自我,就出不去思琪的嘴巴,被锁在她身体里。甚至到了最后……她还相信他爱她。这就是话语的重量。

读罢全文,仿佛千斤巨石压在胸,压得人无法呼吸。

有一百个愤怒,一千个控诉,一万个不解浮现在脑海!

明明是文学的宠儿,无忧无虑的十三岁少女,为何却被推搡着走上了人生的歧途?

明明是爱到深处的合体,灵与肉的结合,又何以成为如此罪恶和肮脏的行为?

明明是春风化雨、为人师表的老师,为何变得污浊不堪成为摧残孩子的黑手?

明明是孩子精神的启蒙者,人身的监护人,为何偏偏缺席了女儿的成长和她的后半生?

明明是身心受到重创的受害者,为何还要遭受社会的冷嘲热讽、二次凌辱?

明明是违悖人性,堪比奥斯维辛的杀戮,却为何轻易就得到了全社会的原谅?

明明是……

……

在现实面前,质疑和呐喊显得多么苍白和无力,我知道,我接受,但是,我不服!我还是要发问一声,为我们自己或者身边的她们:为什么?到底是谁强奸了房思琪?!

是她自己吗?怨她太无能?不会自我保护?屈从于权威?自尊心太强?事后没有告诉父母?不会自我救赎?……

是她父母吗?怨她们缺乏对孩子的性教育?不够关心自己的女儿?不懂得为女儿争取权益?……

是她狼师吗?是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断猎艳来泄私欲?是他手段高超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文学?

是教育?

是权力?

是偏见?

是社会?

是法律?

是体制?

是……

另一边,台湾。

房思琪18岁以后的人生留在了精神病院。

林奕含的生命终结在26岁。

她们住过的那栋楼,邻居们纷纷议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公园玩!说完,大家都笑了。

这是一场以文学的名义而进行的大屠杀,所有的看客,都为刀锋开了刃。

网上有一个林奕含自杀前八天的采访视频,自始至终她都强调,受害者对强奸犯是有爱的。在林奕含的世界里,她是相信爱的,她是相信真善美的,她对这个世界还怀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当这一点希望耗尽,她也就没有存留的理由了。

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

惟愿逝者安息,在天堂感受真正的温暖与爱。

直面苦难,关于性侵(女童),我们听过的、看过的、想过的也已不在少数:

洛丽塔

素媛

性教育

家暴

周边思考

熔炉

北电侯亮平

狩猎

权力的游戏

我们能怎么做呢?

我们应该怎样做呢?

我们怎么做才有用呢?

……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既无初恋,也无乐园,有的是一地虚无,有的是一个看起来前程似锦、幸福快乐的少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毁灭的过程。

我们是怡婷,是幸存者,但我们不愿意做一个冷漠的幸存者,我们愿意去在乎这一切,更愿意铭记这一切。我们也是伊纹姐姐,努力着自己的努力,向善向好。

我坚信,有些努力值得,有些未来可期。

 我到处寻找安宁,却无处可觅。

 只有在独自阅读一本小书时,我才得到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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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16-汉语言-宋亚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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