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沂水托蓝涛清风
沂水托蓝涛清风
高 振
因文学和柒彦君神交已久，但“邂逅”面聚畅叙，则是在今年浅夏的一个雨过添情的午后。梦鱼斋清风拂竹，丹桂翠芳；东窗外的湖面微波涟漪，水语鸟唱；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新蕊逸芳华；焚一炉清香，品一壶老茶，静心养气，纵论文学，横谈小说，两情相悦甚浓，颇有忘年之交的快感乐意。
聊的话题很丰富：先是从鲁风楚韵的兰陵“作字沟村”和“造律条村”说起，这两个村的人文底蕴深厚，“作字沟村”相传是仓颉造字的遗存之地，闪泛着东夷文明的曙光，结绳记事，演化仿生、象形，幼年的文字从这泇河岸边的小村沟里成长，才有了文学的精神、灵魂。仰望历史的天空，临沂文学从诗经楚辞，到诗仙李白的《客中行》，以至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可谓：代有圣贤，群星璀璨。“造律条村”则是世间律条之发源，这里生发的民间故事，讲述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此，“纳礼入律，刑名从商”。
接下来，又从我30年前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发表的散文《沂水托蓝》扯起，这风景是载入《沂州志》的，记述了临沂人的心境：清蓝色的沂水与闯入沂河水道的凶浑山洪，同流而不合污……这富有警世醒言潜质的琅琊八景，化育一代又一代临沂人的爱憎分明。柒彦君说：上小学时就读过《沂水托蓝》，说着他随即朗诵：每当想起这首诗，眼前就会清晰地现出“沂水拖篮”的景致，心头也会注满清浊分明的沂河水。
沂水托蓝的文字邂逅浑厚圆润的声音，绽放出清清的光芒，不仅清洁了心灵，还点亮人生……别样的书生气，不禁让人仔细的品味、端详：柒彦君的相貌，饱含着沂蒙山人的厚朴、纯实，他的举止言谈，是很容易让人窥视内心深处的喜悦和悲伤；不过那“小可爱”的真亲劲，又难让人联想：家学渊源、富有想象和创作力的“80”后文人。作为教师子女，他和我都有着“同一种文化——在校园里长大”，骨子里浸润着“圣人行当”的学风。当他聊起新近创作的以纪监委勤政为主体的办案类长篇小说，那激情洋溢的思语，喷张着青春热血的反思，真真切切地沦陷了我的思想，继而将交流的情绪在他创作的人物可能性、细节的可能性、故事的可能性中潮汐、澎湃。我在市直机关大院工作了近40年，深知当下纪监委那“白加黑”“5+2”的繁冗政务，透支着生命，生发着精神，铸造着忠诚……
青春在这种艰难困苦的工作环境中磨砺闪光，追逐“梦想”，恒以“钉子”精神，认真的聚精阅读、缜密的会神构思，承担起当代青年公务员的责任与使命，以文学参与历史，留存当下现场，透视丰厚的纪监委真实生活，感悟纪监人的剑心琴胆，印记嫌疑人躲闪猎手的“准星”……。真是难能复难能，可贵复可贵。……按照指定管辖，成立专案组，领导坐镇指挥，同事日夜坚守在破案第一线，研讨案情，张弛有度，调整侦察方向，确定摸排目标，抽丝取蛹，看似平静的棋局却处处暗藏汹涌，每每捕获得一条蛛丝马迹线索，但很快又被“消息灵通”人给“捅”断了，侦破陷入了死胡同，这无疑给本来就很复杂的案情又涂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诡异色彩。进退维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办案人员斗心斗智，突破心理防线，艰难地向深度推进，目标锁定，峰回路转，石破天惊，洞然释然。柒彦君对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主线，生发出“多元”的、跌宕起伏的脉络“企图”，将人物的心理素质，个性素质扭转把控得恰到好处。每当阅读者感到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已经猜测到了终极案情时，真相往往会渐行渐远；而当事实浮出水面时，又为新的线索埋下了伏笔。这种老练的驾驭深度渲染能力和对细节的拿捏力度，像极了一位精通布局的大师：计不厌诈，术者诡道。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这是写尽人生孤独的《百年孤独》中最扎心的一句话。文学要写出饱满而深刻的人。生活歌哭岁月的沧桑，社会塑造人生的命运。在反腐作品中彰显人性的光辉，贵在追求高度。人生并不能单纯的划分自由的光明与犯罪的黑暗，还有别样的另类灰色人生。他笔下塑造的人物无疑是“超写实”的，不管是沉着冷静、机智勇敢的“第一办案高手”陆浩宇；兢兢业业、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徐济元；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却极为细腻、嫉恶如仇的展津；娇小身躯下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张沐源；还是真实身份扑朔迷离的“岩哥”，关系网庞大、隐藏极深的幕后老板，再或者是每一个性格迥异的配角，都能在寥寥数语之间就把人物的特点刻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走进读者的心灵深处。印象最深的要数第三章的结尾，宋浔钧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好的茶，他也竟只喝了一口。”将宋浔钧对陆浩宇的欣赏，和陆浩宇对于案情的专注甚至是痴迷表现地淋漓尽致。
生活是雕塑“风口浪尖”的高手，高处不胜寒，人道如棋。德不配位，一步在监狱大门外的自由阳光里，一步在监狱大门里的灰色监管中；是理智，是邪恶，是必然？是常态，是偶然，是机缘？问天，还是问心，落子定局，关键在度！当下，“权力”遭遇围猎，“暗箭”无孔不入，官榜款，款榜官，权迷色，色迷权；包在纸里，藏在暗处，怕见天日，官、款、色犹如畸形的三胞胎，真正彻底地从骨子里烂掉了。而一旦锒铛入狱，那忏悔之心肯定翻江倒海，甚把肠子都悔恨青了。……脸色灰暗，神情倦怠，双手大拇指来回缠绕，不时叹息、苦笑，呻吟也很沉重，那自言自语也一定是在诅咒机关算尽的权力交易欲，金钱梦的贪婪膨胀，诅咒邂逅情人的致命孽缘。
小说唯有真情最动人。挖掘熟悉的典型案例人物，再现惊心动魄的案例，用灵巧的指尖敲打着键盘，宣泄蓬勃的青春热血——从情感深处淘洗着沉重的社会反思，考量着深邃的人生哲理，用闪烁着智慧的文字，礼赞纪监人的光芒，以雕塑家的精准艺术，解析小说叙述的可能性，刻画人物的性格，塑造丰富人物的生活，璀璨人物的灵魂，折射人物的命运。柒彦君颠覆了我对反贪惩腐固有的认知：在内容上，没有枯燥和生涩的感觉，通篇都很生动、有趣，跌宕起伏、环环细节丝丝相扣，让人很容易会产生身临其境，透视字里行间浮想联翩，大有感觉耕读自己。在细节的处理上尤为考究，伏笔埋得多，潜伏得也深久，前后呼应性很好。与平时快餐式的小说不同的是，这部作品的优质在于经得起推敲，故事脉络设定和人物描述很自然，很符合实际，没有人为的违和感。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书中对重要领导讲话的描写，品味高超，号召力亲切真实，影响力很接地气，谋划水平也高，那大视野、大胸怀、大格局、大信心、大魄力、大胜利，言犹在耳，充分彰显领导艺术源自政治素质、业务素质、个性素质、体魄素质、文化修养，也源自团队。
柒彦君不仅驾驭公文娴熟，就连书中主要人物的名子也大都典藏深意。这样纯哲思、熟张力的文字和如此老道的有心计的语言艺术，与朝气蓬勃的青春形成了鲜明的比照。是的，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文学都是鲜花掌声，都是凤飞蝶舞的风光，殊不知十月怀胎“破茧成蝶”的痛苦，只有热血的挥洒，才能霓虹青春的靓丽。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圣地孝都——临沂是仓颉“造字”的源流，邱营“造律条”的故乡，《金瓶梅》的写作现场。圣贤衍化之地，红色基因传承，柒彦君的第一部长篇就采撷“沂水拖篮”的浪花，用“工笔”的手法，“三矾九染”，细细地为临沂文坛描绘了一幅现代沂河版的《清明上河图》，那洋洋洒洒30多万字精彩绽放《水滴石穿》，使读者用眼睛“听”到了“码字工”心律的脉动，也抑制不住信仰的涌动、向往——洞悉忠诚的颜色，沐浴正清和的光芒……
作者简介
高振
高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山东省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临沂大学“沂蒙文学研究中心”主任、临沂市作家协会主席、临沂市文学院院长、出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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