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天有关的草莓酱

上海又到了草莓季,各个水果摊前最显眼的位置都被一篮篮、一筐筐的草莓所占满。我是个草莓控,每到这个季节总是会买很多草莓。但草莓是一种很不易保存的水果,吃不完的,我就做成草莓酱,冰在冰箱里,即使草莓下市,还可以吃上一段时间。

原料:草莓,糖,柠檬

做法:(1)新鲜草莓洗净、去蒂,切碎,也可以用搅拌机打碎,但我还是喜欢有一些草莓颗粒的口感。

(2)切碎的草莓中撒入白糖,这个比例我都是随便放的,但一定不能放得太少,差不多一斤草莓一两糖的样子吧,搅拌拌匀,冰箱里腌上几个小时或过夜,草莓会腌出很多汁水,舀一勺吃,甜到心里。

(3)干净无油的锅子开小火,把腌好的草莓连同草莓汁一起倒进去,慢慢地煮开,一边煮一边搅拌,防止糊掉,开锅后大约煮10-15分钟,煮到草莓酱比较粘稠,关火。

(4)煮好的草莓酱放凉,加入柠檬汁,我是一斤半草莓加入大约三分之一个柠檬的汁,拌匀,装在玻璃瓶里,密封冰箱保存即可。

草莓虽然不易保存,但白糖和柠檬汁是天然的保鲜剂,可以帮助草莓酱保鲜。加了柠檬汁的草莓酱冰箱里放两个星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通常在此之前,我就已经都吃光了。配面包,配饼干,都是非常好的组合。市面上卖的草莓酱都太甜,而我喜欢酸甜的口感,加了柠檬正好可以搭配出那种酸甜的味道。

记忆里,草莓是一种给我满满幸福感的水果。在东北老家,草莓成熟的季节是在六月初,我们叫“地果”。那时候还没有大棚草莓的概念,草莓这种面积大、产量低又娇气的水果通常都是种在田山坡上、果树下,不太好种别的作物的地方。到了草莓成熟的季节,山里的农民一大早天不亮就会采下还带着露水的草莓,放在柳条筐里,盖上一层草莓叶子,赶在太阳还没有出来前到市里去卖,太阳一升起来,温度高,草莓坏得特别快,就卖不上价了。

那个时候,我家住在半山腰上,每天一早,从山沟里赶往市里卖草莓的农民就会骑着车从山下经过,车后座两旁一左一右绑着两个巨大的草莓筐。家人都爱吃草莓,这个季节,母亲早上给我们做好早饭,就会站在窗前张望,看见有农民骑着车从山沟里出来,就拿着一个搪瓷小盆下山,拦住一位农民,掀开筐上的叶子,直接挑选最新鲜的草莓,用搪瓷盆捧着端回来。新鲜摘下的草莓鲜红饱满,闪着微光,一口咬下去,从牙齿到舌头到喉咙都是甜的。有时,我和姐姐已经出门去上学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我就会盼着盼着,等到中午回家,母亲已经把洗好的草莓撒上白糖腌了一上午,饱满的草莓已经开始变软,但却更甜了,尤其那腌出的红红的果汁,每一次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大口,酸酸甜甜,美味极了。但这样的幸福并不常有,阴雨天是不会有人来卖草莓的,草莓也算一种略奢侈的水果,珍贵的白糖也不会肆无忌惮地用来腌草莓,草莓季又是那样的短暂,所以,一年里只有那么几天,朝阳明媚的春日,我可以幸福地站在窗前,看着农民骑着车从山下经过,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一搪瓷盆红艳艳的果子走进家来。

那个时候,在生活粗糙的东北,身边似乎还没有什么人家懂得腌草莓酱。我们吃的就是草地上新摘的草莓,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没有大棚,草莓个头没有现在这样大,也没有这样红,但不用洗也能吃,每一颗都是最天然最本真的味道。如果家里有白糖,可以腌上一小盆,那就是6月里最美好最值得记忆的滋味。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6月里吃过草莓,学校就要开始期末复习了;7月里樱桃成熟,我和姐姐会乘着火车去小镇的大姨家过一个长长的暑假,她家的院子里种满了果树,每天,我们坐在后窗上用脚趾头摘樱桃吃;8月里院子里的沙果、李子终于要熟了,也到了我们返城开学的时候;9月,姥姥家的大梨树挂满了梨子,一天天由小到大,由涩到酸到甜,姥姥偶尔会摘一个给我们尝鲜,但只有等到八月十五在院子里摆上供桌,大人孩子们排着队给月亮磕过头才能真正开吃。十月,在缸里腌上酸菜,在地里埋上新鲜的萝卜,买回一大柳条筐苹果,藏在一个孩子摸不到的地方,一个丰饶的季节就算真正过去,第一场白雪就要来了。

我多么荣幸,生在一个如此自然、如此生态的小城,感受过真实的四季,踩到过泥土,闻见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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