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文库】略谈程氏八卦掌

武术自由谈

不拘一格，不循常规

新角度，新思维

程廷华先生

（原文首刊于《武魂》杂志1999年第1期）

八卦掌是中国传统武术中著名的拳术，它以独具特色的练功方法和变化莫测的掌法享誉武林，自清咸丰、同治年间董海川先生将其传世以来，日益受到国内外武术爱好者的追求和喜爱。

董海川先生门徒众多，尹福、马维祺、史继栋、宋长荣、程廷华、梁振圃、刘凤春、张占魁、樊志涌、刘宝贞等最为著名。论功力，论成就，论贡献，论名望要首推尹福和程廷华先生，虽然他们八卦掌的功理功法都一样，但经多年的锤炼和传授，已逐步形成了各自的独特风格，这就是极具盛名的尹氏八卦掌和程氏八卦掌。

程廷华先生，字应芳，河北深县人。生于1848年，卒于1900年，享年52岁。程先生早年练过摔跤和少林拳，经人引荐拜在董海川先生门下，深得八卦掌之精要和神髓。程先生身长力大，在北京崇文门外花市上四条以贩卖眼镜为业，故世人皆称“神力眼镜程”。

1900年，八国联军打入北京，程先生为救护被德军欺侮的平民，惨遭德军马队乱枪杀害。

程先生弟子众多，最著名的有冯俊义、张玉魁、阚龄峰、李文彪、周祥、张永德、孙禄堂、杨明山、郭同德、刘斌、程有功、程有龙、程有信等。这些人对程氏八卦掌的形成和整个八卦掌的发扬光大做出了卓著贡献。

冯俊义，善用腿法，人称“飞腿冯俊义”；张玉魁，磨面粉出身，人称“磨倌张”；阚龄峰人称“阚八”；张永德，卖靴子，不识字，每请人代写书信后，末尾画只靴子，人称“靴子张”；周祥脸有麻子，人称“周麻子”；郭同德，卖馒头为生，人称“馒头郭”；杨明山初学做眼镜，后拜师学八卦掌；刘斌为程先生最小弟子。以上诸人皆都功夫精纯，在武林享有盛名。

李文彪，字光普，程先生弟子中的佼佼者。身材魁梧，目光神威，形彪力巨，深得八卦掌之精奥。李先随督军徐世昌去东北，在奉天任探访局局长。当时许多武术家，如霸州李、神跤计四、劈挂李宝荣、程先生之侄程有功……都是其部下。后在北京随总统曹琨任职，其部下均为八卦掌同门或晚辈，如磨倌张的弟子崔玉贵、程有龙弟子何钧、朱文豹弟子刘志刚、程殿华弟子刘子扬等等不下数十人。在冯玉祥反曹琨的兵变中，李为乱枪所杀。李先生塌掌最为有名，无人敢轻试，当时武林有口皆碑。

孙禄堂先生从郭云深弟子李奎垣学形意拳，后拜程廷华先生学八卦掌，后又与郝为贞相遇，成为知已深交，遂习太极拳。孙先生精研三派拳艺，深得精微，融汇贯通，著有《拳意述真》、《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八卦剑学》留传后世，孙先生曾任南京中央国术馆教务长，南北驰名，是一代武术大师。

程有功，号湘亭，程廷华先生之侄。初练八卦掌时，鸡鸣即起，只身苦练。晚上，眼镜店内所有的徒弟都走了，眼镜程在堂屋喝茶，有功先生在院内转掌，程先生不言语，有功不许停顿。三年，功力大进，随李文彪先生在奉天探访局时，仍托十多斤的铁棍练掌，不曾少怠。经常只身办案缉盗，一时盗匪无不闻名丧胆。曾任东北军张作霖大帅府教官，传授张学良八卦掌。

程有龙，字海亭，程廷华先生长子。幼受眼镜程亲传，丧父后练功更为勤奋，曾随杨健侯先生习太极拳，融汇两家之长，编有“八卦太极拳”。先生貌白皙，性豪爽而有儒者风，精八卦掌，擅画能文，为时人所称道。先生精研拳理，对八卦掌法和八卦子午鸳鸯钺研究精微。后因吸大烟致死，令同门叹惋。

程有信，字寿亭，程廷华先生次子。程廷华去世时，方九岁，确实未得其父真传，但程廷华先生的诸弟子们，谁也不能不接待他(他曾对我亲口说过：他到谁家，都得教他，临走时还得塞给零花钱)，因而学得特别庞杂，但无一不是八卦真传，虽然功夫赶不上诸位大师兄，但比起四代却有过之。有信先生个子矮小，擅下盘步，人称“矬爷”。综其所学，创有六十四掌，但吝于传授，唯刘谈峰先生独得其传。

程氏八卦掌的主要特点：

练功时要走圈，每圈八步，有脚踩八卦的意思。走趟泥步，里足直迈，外足微里扣，沿圈而行，有上中下三盘之分。

出掌时要一掌前伸，一掌护后。双掌掌指向上。拇指张开，虎口圆撑，其余四指微屈，可微微分开也可四、五指贴拢，掌心向前，自然凹空，掌背形似瓦垅，掌根顶出，掌力浑厚，名曰“龙爪掌”，基本上保留下董海川先生的掌型。

尹氏八卦掌步子小，灵活，趋于自然步；程氏八卦掌步子稍大，变化多端，特别擅长摆扣步，这与程廷华先生早年练过摔跤，把跤法融汇到八卦掌中有关系，摆步、扣步实为绊子之变化。

尹氏八卦掌出手直接，讲究冷、脆、硬、快，富弹抖力，人称硬掌；程氏八卦掌讲刚柔相济，多螺旋劲，时时有沾粘连随、吸化发放，一气呵成。

程氏八卦掌以暗腿为主，擅用点脚。穿掌时，掌心向上，五指向前，自前臂下穿出。掌法有云、掖、穿、撞……但以推、托、带、领、搬、扣、劈、进为主。

程氏八卦掌讲究三形兼备、行走如龙，回转若猴。换势似鹰。有时严密紧凑，有时大开大合，敏捷圆活，舒展大方。特别讲究拧裹钻翻，转掌如拧绳。

程氏八卦掌的掌法套路：

程廷华先生弟子众多，大都带艺投师。那个时代讲究“功夫”，有些弟子仅仅学了几掌就已出师。名噪当时，于是传到四代时就出现了名称、练法不尽相同的基础八掌、八大掌和其它套路。程有龙的弟子孙锡堃著有《八卦掌真传》，内中的八大掌是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三穿掌、磨身掌、翻身掌、回身掌；程有信先生是程有龙亲兄弟，其八大掌中没有三穿掌而是转身掌。就此事，我的老师骆兴武先生曾问程有功先生，有功先生说：“八大掌中应该是转身掌，而不是三穿掌。也许孙锡堃只会七掌，也许是藏了一掌，而用三穿掌代替”。说着，立刻演示了转身掌，所以我老师的转身掌是程有功所传，而非李文彪先生所授。

程氏八卦掌的掌法套路是：

基础八掌：猛虎出山、大鹏展翅、狮子张嘴、白猿献桃、怀中抱月、黑熊探臂、指天插地、青龙探爪。

每个掌有每个掌的独特劲力，每个掌有每个掌的甩法。它不仅是八卦中的掌法组成部分，也是练习八大掌和六十四掌的基础，故而名曰“基础八掌”。

八个大掌：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背身掌、转身掌、磨身掌、翻身掌、回身掌。

八个大掌不仅是练习八卦掌功夫的核心套路，同时亦具有八种别具一格的打法。

单换掌是出手就打，一下见成效；双换掌是继单换掌后的接二连三的打击；顺势掌是顺对方来手之方向、劲力顺势而打；背身掌是逆对方来手之方向、劲力打击；转身掌是在敌前忽左忽右，左旋右转的打法；磨身掌是在对方身前原地摆步扣步，贴身而用；翻身掌是在逆境中突然翻身出手打击；回身掌是打了就走，突然又回身打来，出奇制胜。所以说：“有单必有双，有顺必有背；转身掌左旋右转；磨身掌不离敌身；翻身掌如翻身怪蟒，出奇制胜；回身掌打了又走，走了又回，有如鹞子回头把身回”。

六十四掌：除八大掌外，每掌再加七个掌，合称单换八个掌，八种出手就打，一下见成效的打法；双换八个掌，继单换掌的八种接二连三的打法；顺势八个掌，八种顺对方来手之方向、劲力的顺势打法；背身八个掌，八种逆对方来手之方向、劲力的进击；转身八个掌，八种在敌人面前忽左忽右的打法；磨身八个掌，八种在对方身前原地摆扣步的贴身而打；翻身八个掌，八种在逆境中突然翻身出奇制胜的打法；回身八个掌，八种打了就走。走了又回的打法。

六十四掌是程有信先生根据程廷华先生和诸位师兄的练法归纳而成，实乃二代、三代和程有信先生五十年千锤百炼的心血结晶。通过六十四掌的练习，不仅可增长功力，丰富掌法，而且更能领悟八卦掌之诀窍和精要。

游身连环掌：游身连环掌是在基础八掌、八大掌、六十四掌基础上组成的连环套路，它可以参加比赛、表演，给人以美的享受。练习它可以增强攻防意识，使掌法更加多变，身法更加灵活，步法更加巧妙，劲力更加充实。通过锻炼，全身每处肌肉、每个关节、每个内脏器官、人身每个生理系统都会得到锻炼，是祛病、健身、益寿延年的有效手段。

程氏八卦掌中的器械套路：董海川先生最擅刀法，董先生碑文中记有：“公手长过膝数寸，故拳掌多出人意外，皆难防范”。八卦刀身长四尺二寸，加之董先生双手过膝，就七尺有余了，可以想见董先生一刀在手时是何等威风神勇。所以董先生弟子都擅八卦刀法。程氏八卦掌中有滚手刀、指路刀、群拦刀和以走转为主的转刀。

程氏八卦掌中有剑法。孙禄堂先生著有《八卦剑学》、孙锡堃先生著的《八卦掌真传》中也有剑法，但其风格和用法都与八卦刀相同。八卦剑有两面刃，除刀的使法外，更多了一些剑点。

程氏八卦掌中的枪法多是大枪刘德宽所传。程廷华先生故后，其代师所收师弟刘德宽先生，倾其所学，提携后进，传有“战身枪”、“八枪”、“黑白鹞子”、“小鹞子”，还有戟法、擒拿法和直趟练习的六十四手。

程氏八卦掌擅长“八卦子午鸳鸯钺”，钺法经程有龙先生整理后更加精妙和完善。套路为：“二虎擒龙，八趟，破枪棍；双蛇戏凤，八趟，破刀剑；八门金锁；按八大掌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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