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版纳之行
作者:钱辉琴;朗读:钱辉琴
制作:刘亮
1986年从华中师大学生科院毕业后,我在荆州教育学院任教,积积攒攒存了一年的工资,天天盼着放暑假,就是为了实现童年的一个愿望——去西双版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87年暑假,我带着我大姐的小儿子,十一岁的钱进,先随旅行团游西安、登华山,然后,我们离开旅行团去了云南。在昆明动物研究所,有我的同乡同窗好友文贤继,他在昆明站等着我们呢。
下火车时,我和姪子都穿着单背心和西装短裤,而文贤继却穿着毛背心和春装外套来接我们,我们一起走在大街上,钱进说:”别人怎么都回头看我们呀?”原来我们穿得太少了!这里是春城,四季如春,没有炎热的夏季,没人穿这种背心和短裤。
那时候,去版纳的首府景洪的机票很难买到,必须请别人帮忙。而且,只在思茅有机场。为了买到机票,我们一天天的延迟行程,我们在昆明等机票等了整整一个礼拜!空闲时光,我们去昆明植物研究所找同学玩,去滇池看大观楼、登丽山、游动物园,等来等去还是没买到机票!看来,只有乘大巴的命了。从昆明到景洪需要行驶三天两夜的山路。昆明的同学们都劝我别去版纳,危险!说那里是荒蛮之地有土匪,带枪带刀的,语言又不通,可我还是执意要去,文贤继送我上车时,眼中含着泪。
车开了,车上的人们穿着各种民族服装,讲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们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我让钱进少说话,自己拿出云南省地图认真研究着下一步行程。“姑娘,把你的地图借给我看看吧”,一个温和的女人的普通话声音,从后排传到我的耳边,这声音,一下子解放了我全身紧张的神经,我瞬间意识到车上有同族的人,立马回头转身呈给她地图。我来介绍一下,在车上与我们相遇,并自始至终同行版纳的朋友,他们是三个来自上海植物专科学校的老师,其中一男一女两位年长的老师,都是五十多岁,快到退休的年龄了;另一位是年轻帅气的男老师,他比我大两岁,刚从美国留学归来,所学专业竟是植物分类学!同行又同行,我们五个人,就自然而然结了伴,从此开始了,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的版纳之行。在浑身都哄哄作响的大巴车上,在十八怪的云南大山里面,折腾了三天两夜,终于到达景洪了。下车时,钱进说:“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再坐车了”。在景洪,我们跟着上海老师沾光,可以住在热带作物研究所的外宾招待所里面,每天才7块钱,包吃包住,房间里还有空调和大浴缸,不要太便宜了好吧!特别是房间外面,有一个清澈见底空无一人的标准游泳池,正是在这里,我的人生第一次感知了极乐……
我和钱进都是游泳爱好者,虽然住在长江边上,可家长绝不允许去江里游泳,炎热的夏天,只能在脏乱拥挤的游泳池里活动,想游得远一点儿,必定会触碰到好几个人,很不爽!还有那种不收费的天然游泳池,水又浅又浑……相比当下,此时此刻,我独自一人,仰卧在清澈见底的泳池里,真真是幸福无限啊!人生第一次有了极乐世界的感觉。
在自然保护区,上海老师却跟着我们沾光,为什么呢?因为在昆明,找植物研究所的同学玩的时候,他给我写了一张字条,让交给他专职观察濒危植物的师兄,请师兄带我们进原始森林里面考察一番。这样,三个上海老师才有机会随着我们,跟着师兄的脚步,一步一步迈进了原始森林。通往原始森林的路很窄,走过一个神秘的小吊桥,才到达进原始森林的小栅栏门,只有巡山员和师兄才有钥匙开门进去,一般游客是不可能进去的。原始森林里面,根本看不见路,根本就没有路!如果没有师兄带领,我们肯定搞不清方向,不敢前行。师兄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讲解身边的各种植物,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上海老师兴致勃勃,欣喜若狂,原始森林里的经历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三十几年过去了,五十多岁的我,回忆起版纳之行,原始森林仿佛就在眼前……
原始森林里面的地是软软的,像海绵一样,一踩一个深窝,因为那是很厚很厚的落叶层;师兄随地捡起一个很大的果子,约几斤重,用石头猛地砸开,对我们说:“随便吃吧,这是油果,可以吃的。”我们分着吃了,嚼在嘴里油滋滋的,比开心果还香脆,太美味了;原始森林里面到处都是粗细不等的各种藤本植物,相互缠绕着;还有一片片倾倒的竹林;有好多板根植物;还看见枯老的树干上开满了鲜花;有濒危的望天树,那是一个国际友人送的,很珍贵;还有最高的桉树;还有红豆相思树……
原始森林里面看不见天,暗无天日,从里面出来,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回到住处,我们依然兴奋不已,久久不能平静,我们都后悔,怎么没有捡一个油果带回来吃呢……
我们在版纳还游览了傣族的村庄、寺庙和公园……
回到景洪,我们参观了热带植物园以及药用植物研究所的苗圃,在那里,小男老师充分展示了他对植物的认知才华,令我钦佩不已,一路上,他还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钱进,对我们特别友好,结下了难忘的友谊。整个行程中,我们五个人相处得特别融洽,就像一家人一样,回到昆明告别的时候还难舍难分呢。钱进回家后,写了一篇暑假见闻,发表在小学生作文期刋上,还获奖了。他长大后,在北京某自然基金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