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叫挖色
别离多年以后,她依然常常光临我的梦境。似乎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在脑海中不断缠绕着我。
尤其在夏日炎炎的立夏,我被各种琐事俗务烦扰,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又一次毫无预兆的溜进了我的脑海,像攀附在乔木上的藤蔓把我牢牢绊住,弄得我思绪乱飞,任凭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她的束缚,叫我无处可躲。
毫无办法,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我已在劫难逃,只能直面正视她了!
而,她的名字,叫故乡,也叫挖色!
第一次离开挖色,是在年少懵懂的十四岁,那是我踏上人生中一段最远旅程的开始,也是我成为一名远离故乡游子的开始。
如今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离开挖色的忐忑心情,有憧憬也有悲伤。码头上,母亲含笑与我和父亲挥手作别,不愿意让即将远行的女儿看到她不舍的泪花。此后多年,在火车、汽车、机场的月台,父亲多次微笑着和我挥手,我却在车子启动那一刻,分明看到了他湿润了的眼眶。
这样的送别,从少小离家求学,到研究生毕业,只身一人在外工作,十几年之间,我们经历了无数次。每次都以挖色这个位于祖国西南边陲的白族小镇作为起点,一路走过喜洲,穿过昆明,到达北京;又一路绕过宁夏,内蒙,越过可可西里、喜马拉雅、到达西藏墨脱,之后又一路折返南京、上海、杭州,落定云南。
离开经年,我不曾认真回望过挖色这个古朴的白族小镇,也不曾想过挖色作为故乡给予我的将是什么?也许因为太过熟悉,无法摆脱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烟,又或许只是近乡情怯的小情愫在作祟罢了!
此刻,我不得不在遥远的他乡,再次认识故乡,在故乡中认识自己。
挖色,这个滨海白族古镇,在唐代南诏国清平官杨奇鲲笔下是“风里浪花吹又白,雨中岚影洗还青,江鸥聚处窗前见,林狖啼时枕上听”的诗情画意;在白族先贤笔下是“斯地号鲁川,千年来挂帅封侯,将军勇武,几升辅相”的深厚历史;在文化学者笔下是“十里海滨邑村落,白墙瓦屋山水间,西眺苍山翠玉屏,近观门前白帆影,推窗常见鸥鹭飞”的如诗如画。于我而言却是:山碧水清、清风明月、烟波玉洱、渔舟唱晚、门楼叠彩……
我在外求学工作的多年里,苍洱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挖色的发展也日新月异。她早已不是洱海东岸闭塞的那块红土地,环海路、大丽铁路、大丽高速从中穿插而过,海滩、小岛、码头相映成趣,游轮、海鸥、旅客徜徉其间,白族儿女、文艺青年、外来旅者在此诗意栖居。而我,这个常年在外的游子,回乡时面对这样的场景,不免生出一种“不知不觉间把他乡当做了故乡,故乡却已成他乡”的孤独感。
变,一切都在变,一切变得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了。风格各异的客栈在环海路边林立,琳琅满目的白族美食也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白语中掺入了越来越多的汉语,曾经安静的海滨日渐嘈杂喧嚣,当地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唯一不变的,似乎只剩那一座座青瓦白墙的小院,以及那一条条青苔满径的青石板小巷,还有守望在村口的那一棵棵大青树!
对于这种变化,我的心情矛盾而复杂的。挖色,生我养我的故土,希望她在经济浪潮中得以发展壮大,又怕她被时光雕琢得面目全非,迷失在高速追求GDP的浪潮之中,再不是儿时记忆中诗情画意的鲁川坝子,古老的文明之邦。
也许,我的扼腕叹息只是杞人忧天,我无法阻挡苍洱之间历史的走向,社会的变迁。我想,挖色也许会是一个智者,自有一套应对时代变迁的智慧,在历经沧桑岁月之后,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充实自身的民族内涵,拥有更为深厚的文化底蕴,散发出更独特的白乡魅力。
苍山起风了,惟愿,挖色能安之若素。洱海落月了,亦惟愿,挖色能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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