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掉的和被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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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芮
2012年的夏天,站在以弗所的残垣断壁前,我避让着灼热的阳光和灼热而如织的游人,想要在头脑里和速写本上描摹出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几千年前人类痕迹。创造和破坏在古老的遗迹上赫然并存,这座旧城从有人类开始居住到公元前10世纪建城就已经过了将近五千年,我们同时代的仰韶文化几乎完全湮灭在残土之下了。
张芮老师作品
居住在以弗所的希罗斯特图斯一把火烧掉了上万平米的阿尔忒弥斯神庙,点火之前就宣称是为了青史留名;项羽所烧掉的“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据说面积要超过阿尔忒弥斯神庙好几倍;更有人说阿房宫其实根本没有建成,他只是杜牧笔下华丽的想象。安·兰德的《源泉》里的主人公建筑师霍华德.洛克更是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一把火烧掉了自己设计安居大厦,理由是它被建设方为了投资效益修改了,更为吊诡的是,故事的结尾是洛克用长达三页纸的自我辩护赢得了大众和陪审团的认可从而成功地被无罪释放。
经历了罗马和土耳其的以弗所,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切,哪些是没有被烧掉的,那些是没有被修改的?焚书,焚人古已有之,到了信息时代, 照片会PS,音像也会被剪辑,人们疲于应付不断地验证所有的证据,一切都复杂的像是微尘的组合方式,而真相又总在微尘之外。坚持自己所见所闻,在坚持的过程中躲过异见的火焰和自我灼烧,不仅仅要相信自我内心的判断,还得同时有强大如霍华德.洛克的自我主义的心智。
张芮老师作品
看客对于不断变化的信息带来的冲击,先是激动,再是激愤,然后就是迷惘,大多数人在几个回合后又会回到忘却角色中去。村上春树在《好风长吟》里说“我们的各种努力认识和被认识的的对象之间,总是横陈着一道深渊,无论怎样。。。都无法测出深度。”看到更多的人热情洋溢地卷入各种各样的纷争中去,更多的人义愤填膺地声援以至拔刀相助,和电影《大象霍顿救世界》里的场景何等地相同,整个小镇的居民群情激昂地捍卫自己是唯一世界的观念,在捍卫的过程中却迅速地迷失在激愤的群情之下。
张芮老师作品
明白如胡塞尔,也居然在他的《现象学》里首先问道“认识如何能够确信自己与自在的事物一致?如何能够切中这些事物?”人们修改文字的历史,修改凝固的建筑,修改他人的思维和记忆,无法修改就直接毁掉,并堂而皇之地将其归因于历史的选择。个人的创新之后就是无数轮的修改,直至面目全非变成大众的智慧。是服从于大众的智慧被修改,还是作为特立独行的怪物被烧死,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恍恍然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过是微尘之中的微尘,终其一生,我们都在认真地维护着自己是唯一正确世界这一谁也不敢肯定的信念。越读书,越无力,越清醒,越尴尬。
<完>
张 芮
西北工业大学力学与土木建筑工程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访问学者;
西北工业大学Architectrui国际设计联合体主持建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