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刊/春节话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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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话春联
文/缤纷
小区附近是一条小商品批发街,临近春节时,小街上的每个店铺里都挂满了过年用的喜庆物件。像大红的灯笼;精美的中国节;各种漂亮的新年挂饰;花饰;饰画……等等。整整的一条街,红彤彤,喜洋洋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在这些东西中,最让我留恋细品的是那一副副红艳艳的春联。但现在的春联大都是印刷品了,样式多了,设计也漂亮了,虽然还是红纸黑字,却因为少了一股墨香的味道,而显得有点生硬浮浅了,千篇一律,没有了灵性。
记得小时候,在记忆中的小村庄里,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春联一贴,说明这家已经开启了过年模式,谁家有没有人,看他家贴没贴对联就是个标志。而我们村粘贴的春联大都出自于我家,出自于我父亲之手。一笔一墨砚,一村一春天。那时侯,我放寒假从学校回到了家,首先是补觉,困得不行不行的,天天日上三杆才起床。但一过腊月二十,我就有活儿了,家里就有乡亲们陆陆续续送红纸过来,让我父亲写春联,同村的大爷大叔们,披着大棉袄,两手在袖筒里端着,胳肢窝下夹着一沓红纸就上门来了。大红纸有裁好的,也有没裁的,还有一些孤寡老人没买纸的。站在院子里就开始喊:“今年开张了没有啊?在哪个屋呢?”。随着这一声声喊,父亲就开始开忙碌起来了。用妈妈的话说:那就是自家里什么事儿也顾不上,赔笔赔墨赔纸还搭工夫。过年时家里的煎炒烹炸,全是母亲一人操持。我呢,也被拉进来当帮工,登记,排队,裁纸,收好,打捆都是我的工作。
印象中最深的是每个年前的冬晚,在我家的大方桌前,头顶上是一个大灯泡,父亲年前专门换大度数的,为此还劳母亲埋怨,太费电了。吃完晚饭了,父亲在桌子那边写对子,我在这边拉对子,写好后,铺在地上晾干,再一对一横批的打好卷儿,一家一户收拾好。有时要写到很晚,我在这头儿都困了,趴在桌上要睡着了,这时父亲就说:“念个对儿”。我就会随口来一个,“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这些常用的对子,我闭着眼睛都能嘟囔出来,就跟说梦话一样,呵呵。在这个小村里,年前夜里,家家户户都要忙到很晚,别人家都在炖肉煮菜,只有我和父亲在我家的灯光下忙碌着,一张方桌,两个对着头的脑瓜,一地的红对联。有时侯,屋外是飘着雪花,有时是嗖嗖的寒风,一个念,一个写。要到很晚。母亲顿完肉,好几次催我们睡觉了。现在想想,真是一户一灯光,一家一温馨啊!
写着写着就到除夕之夜了,乡亲们的对子都拿走,贴到大门上了。父亲把地上的碎纸,写秃的笔,用完的墨盒都扫干净了,接着开始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也是我最高兴的时候。给家门前的大影壁墙上写个大大的“福”字,还描绘上金边,给爷爷的屋子里写个大“寿”字,在正堂写一个字幅。父亲最常写的是毛主席的《沁园春-雪》;《沁园春-长沙》;或者苏轼的《赤壁怀古》;岳飞的《满江红》。有时还是父亲自己写的诗词。我们姐弟们边背边写,很热闹有趣,比写那些模式一样的对子有意思多了。一字一神态,一句一笑语。记得有一年,父亲买了两张年画,一张是《黄果树瀑布》,另一张是《八骏图》,父亲要在年画的两旁配上对子。瀑布的那张当然是要写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了,可那两句好呢?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写后两句比较贴切,“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既能描神,还像谜语。《八骏图》怎么写呢?有点为难,正好我前几天刚看了首诗《大宛马》,也忘了是谁写的了,其中有两句“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正好用上。由此得到了父亲的赞扬,真的很得意。
而最得意的是大年初一出门去拜年时,一进乡亲们的大门,就看到我们写的对子,大红大红的,整整齐齐的贴在门框上,这个对联出自哪里?那一道墨痕是怎么回事?谁家的对子贴反了?我都能一一道来。并因此还能多得一把糖,多得把炒花生。在同伴们面前很有光彩,一脸的骄傲。
如今好多乡亲也都不用手写的春联了,直接到集市上去买即可,可在那些岁月里,父亲就这样义务为乡亲们写着,这个记忆贯穿了我的童年,少年,甚至于更久。年年复复,复复年年。
儿时的难忘记忆,像一张张年画一样鲜活照人。这种难得的经历和熏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它时时刻刻围绕着我,使我热爱,让我平静。就像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一样,入骨入髓,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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