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选刊·2020年第108期(总第388期)第四届中华诗词学术论坛专刊 涵社诗词研究会主办

夏天的飞鸟,
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
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作者简介

大涵雪野,王逸群,河北省承德市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人。蒙古民族。诗人,诗评家。喜马拉雅网络主播。曾任《燕赵文学》副主编,郭小川文学院副院长,原中国书籍出版社编辑,《诗国》编辑部主任等。

涵社诗词研究会发起人,会长。自媒体《诗词选刊》总编,纸质《诗词选刊》主编。

著有个人诗词专著《当代诗词三百首》,长篇小说《首富风云》等。

2020年4月1日,代表涵社和《诗词选刊》编辑部受邀参加第四届中华诗词论坛暨“聂绀弩杯”年度诗坛人物发布会,所著论文《诗词中的意象过密和意象过疏》,受到与会中华诗词学会学术部副主任李葆国、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江西诗词学会会长胡迎建教授、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姚泉名、《中华诗词》杂志编辑部主任潘泓、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唐定坤先生、中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宋湘绮女士等业内专家和学者的一致好评。

大会会场

学术研讨会会场

学术发言

雪野论文

诗词中的意象过密和意象过疏

——诗词语言刍议

大涵雪野

一、网络七体简议

2000年前后,随着网络的自由开放,出现了很多的网络诗词论坛。比如天涯社区、榕树下、红袖添香、中华诗词论坛……我们姑且称之为论坛时代;涌现出了一大批古体诗词创作者。而且实力较为雄厚,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亦不乏其人。比如当时的张智深、独孤食肉兽、李子、发初覆眉、嘘堂、无以为名……等相关优秀人物不下几十人。其中尤以张智深、独孤食肉兽、李子等人影响较大。

由于当时这些人思想新潮、诗词的语言、内容和形式都比较前卫,因此网络上有人总结为“网络诗词七体”。

其实说到“七体”,我觉得有点儿凑数的嫌疑。比如“金鱼”体,基本上以散文笔法或口语入诗词,缺乏诗词应有的美感和味道;至于“书生体”(也就是当时书生霸王所谓的“新国体”),写得像顺口溜儿,此二者皆不能算。如果一定要冠之以“xx”体,至多应该是“五体”较为确切。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当中的有些人,有的转向功利目的,或基本不再从事诗词创作了,这里可以不再讨论。

从真正流传意义和和坚持探索的角度来讲,最后剩下来的,只有张智深和独孤食肉兽(曾峥)二人。发初覆眉或偶尔能从一些诗词杂志上看到其作品。

尽管当时这些人及其作品内容,有一些暗黑的成分在内,其思想、内容和形式比较自由,也可能缺乏一些传统意义上的诗词韵味和美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创新精神。而且诗词水平,也的确算得上当时网络诗词的创作高峰期。抛开思想内容不论(因为初期网络比较开放,外来的东西比较多),但其中很多作品的确是真人真诗,而且具备一定的思想深度不可否认。

二、从不觚到觚看传统诗词

真正的好诗词,必然也一定会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张智深算是一例。他当时创作的《下马石》《望黑龙江东故国领土》至今为人们所传颂,也可以算作张智深真正意义上的代表之作。

张智深当时号“不觚斋主”,因此网络上称他的诗词为“不觚体”。不觚一词出自《论语·雍也》:“觚不觚,觚哉!觚哉!”孔子的意思是说:“觚都不像觚了,还算觚吗?”大意是讲周天子礼崩乐坏的意思。

张智深以不觚为名,我们不难看出他当时的创新意识。张智深对传统诗词涉略和研究较早。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就曾提出“妙思”理论,后来又提出了一种“艺术变形”理论。

我曾经在这方面和他有过探讨。我说“妙思”不是一种理论,而应该是一种思想行为或思维方式。凡新颖独特、妙手天成的句子,都可以叫妙思。至于“艺术变形”理论,个人觉得也未必很确切。

东北的王献力,在阐释张智深的艺术变形理论时,一度把这种“艺术变形”说成是“艺术变形可以施加于任何词性,任何词汇”,我不能同意。

个人认为,所谓“艺术变形”,仍然是古代“通感语言”的一种延伸;还有就是钱钟书大师在《谈艺录》里所谈到的“不类为类”,只是张智深把它们发挥的更好。

其实所谓“通感”“不类为类”等等这些理论,也不是古人说的,而是钱钟书先生总结出来的。说明这些修辞手法,古人早已经会用,只是当时的古人并没有上升到理性认识而已。

我不同意“艺术变形可以施加于任何词性,任何词汇”的说法,是有确凿依据的。因为所谓“通感”抑或所谓“艺术变形”,理论上讲,一定应该是有前提条件的。也就是词汇之间,词意之间,以及它所产生的引申意义,至少要存在某种相同或者相近的共性。如果“施加于任何词性,任何词汇”,就很有可能变得不伦或缺乏诗词的韵味。

比如:“一曲湘山春似梦,小音阶上雨轻弹。”——张智深《山径石阶》,是因为“石阶”和“音阶”,雨落“石阶”声音、频率和“轻弹”小音阶的声音以及感觉,有十分相似之处,所以才能给人一种清新、朦胧和梦幻般的诗意美感。我们再看这首:

小外甥上小学三年级

  肩上书包手上球,新天地里作春游。
    儿童不解寒窗苦,乘以天真除以愁。

乘以天真除以愁,虽然说得通,用“乘以”“除以”这些数学词汇,虽然放大了少年天真贪玩无忧无虑的天性,但这不是意象手法,而是概念化。很明显诗的美感消失了。和“小音阶上雨轻弹”的表现手法,一个是意象表现,一个是生硬的概念化的语言,甚至有些“隔”。两者所产生的诗的语言效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算太坏。虽然隔了些,但是还可以理解。“乘以天真除以愁”至少和少年的天真、贪玩、无忧无虑有延伸意义上的共性,可以理解为一种夸张的手法。那么其它的“施加于任何词性,任何词汇”,比如“米饭——炮弹,乳房——菜刀,鲜花——毒蛇,少女——坦克……” 大家有兴趣不妨可以试试,如果随意变形和转换,一定会有更糟糕甚至不伦不类的。

而张智深真正传世的两首诗,比如《下马石》中的“一石冷无言”,则是明显的化实为虚的艺术手法,用一个最恰当的谓词“冷”字化实为虚,给客观事物注入了人的感情。和古人的:“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王维《过香积寺》;“猿声知后夜,花发见流年”——刘长卿《喜鲍禅师自龙山至》这种化实为虚的写作手法,本质上没有区别。

张智深的变形,有的属于通感语言的延伸表达,有的则属于不类为类的语言表达方式。比如太白的“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李白《送友人》。也就是说这些类似的修辞手法,古人早就有了,并非张智深的发明创造。只是张智深的研究和探索更专注、更深入而已。而《望黑龙江东故国领土》,则纯粹是古典传统意义上的表达方式和修辞手法。

因此,熊东遨先生曾建议张智深把“不觚体”改为“觚体”,认为他的作品本质上还是古典的东西。张智深自己也认可。而事实也证明,正是这种传统意义上的诗词,才真正经受住了时间考验,并且是真正为大众所接受和认可的。

其实我倒觉得,不必在意什么“体”,即便是别人标榜的,我们也没必要拿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去对号入座。因为诗词不是书法,书法可以有“苏、黄、米、蔡”等各种风格,各种体。因为字体和书写方法本身,由于个人性格和长时间的运笔、书写习惯,所以会相对固定,形成个性风格;相反,诗词创作则应该提倡风格的多样性,一旦固定为某种体,某种固定风格,反而对自己的诗词创作是一种束缚和限制。这对于诗人创作本身,其实是不利的,没什么好处的。

至于以自身雅号或个人名字命名的所谓体,个人觉得不要也罢。一方面是未必已经真正形成自己的风格,很多是大众化或古人的东西;另一方面,一旦时刻要遵循某种体去进行创作,对诗人而言,或许就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张智深现在的绝大部分时间和主要精力,都集中在音乐创作上,因此近年他的诗词创作并不多,很多代表性作品都是旧作。但这并不妨碍他骨子里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能够在二十年前,为古体诗坛,留下一首两首传世佳作,作为当代诗人,这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同时这也从客观上说明,任何好的作品都必然能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三、印象城市之意象过密

独孤食肉兽有所区别,他一直在探索、创新,他的“印象城市”也是存在的。只是这种探索过于前卫。尽管形式上,还多是宋词的形式(他的创新实验,多半使用宋词的形式。大概是因为宋词这种形式,语言环境相对宽松,更适合也更方便于他们的探索实验)。但他的这种前卫,应该算是小众中的小众,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时常会感到困惑和迷茫。

更极端的还有万宽的“围脖体”。如果说独孤、李子等人的探索实验,当时多半在词里,万宽甚至连诗也那么写。他的这种写作很极端,大量密集使用新诗的意象手法,几乎把语言搞得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是完全反传统的。意象过密而且驳杂,诡异,甚至有很多搞怪的成分在内。

说一下读那种另类的诗词的大致感觉:由于密集的支离破碎的意象组合和这些意象所产生的提示,让我们的大脑每时每刻都在飞速地旋转之中,从而会不自觉地产生类似穿越时空隧道似的混乱和迷离。而这种对于诗词的理解,仅仅是对于语言悟性较高的人。至于绝大多数人,读此类作品则如坠五里雾中,基本就是俩个字——不懂;或者干脆一个字——懵!

其实在我看来,独孤的很多诗,大都是旧作,较之原来并没有什么大的进步。倒是有一些词,都是“印象城市”的路数。其中意象过密而驳杂,很多都是写一些瞬间感觉的,而且生僻字较多,大多数人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

我不是说这样写诗词不行。这至少是一种纯个人的写作行为,或者说是个人对诗词写作的一种探索,尝试,无可厚非。

先锋没错,是很先锋。但是此类先锋,是否能为大众所接受?是否能代表未来诗词的发展方向?这个问题就不能不考虑。

应该说,独孤很有才华,思维敏捷,诗笔豪华,语言技巧也没得说。但是在豪华和技巧之外,如果剥开语言的外壳,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思想),我就觉得这类作品意义不大而且略嫌浮华。

有个人风格倒是真的,我们可以称之为“兽体”或“印象城市”(这个真是他自己的,拿过文本一看便知),但是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这种写作的实际意义到底在那里?比如:

齐天乐·西方快车:高原车站

长车迥擘昆仑去,画图削落千帧。雪岭高低,花光浓淡,畴昔苍鹰目准。何由坐稳。正重莅元初,云流星殒。彼客昏昏,一厢瓷俑莫摇损。     砂轮轻擦宝石,碾烛花灯屑,何处村镇。野帐居人,浮窗旅梦,共此温柔一瞬。驿程休问。觉青海无边,月来如汛。过道空空,颊凉谁送吻。

注:画图削落千帧,又作“画图壁立千仞”。

看来看去,无非是自己坐火车路过高原时的一种感觉。意义何在?一大堆碎片化的意象连缀起来,构成一种荒凉如梦的感觉。再看这首:

红情·赋红莲

在南在北。正锦鳞孳尾,欢情无极。搅破翠澜,分付檀妆再三觌。岁岁连天映日,都未抵、者番交楫。为竟夕、吹袂倾杯,香染月楼笛。

江国。霁寒色。算断雁难书,薰风消息。寸心在泽。萧索西洲旧栏槅。辛苦含红蕴馥,深隐处、层漪堆碧。倩枯盖,留夜雨,可曾听得。

说来说去,上片无非是羡慕鱼儿交尾,下片写鱼雁难凭,美人不在,写自身的孤寂惆怅。就像苏东坡笑秦观《水龙吟》:“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古)雕鞍骤”,“十三个字,只说得一个人骑马楼前过”。

说实在的,我感觉不到这样的诗词,会有多高的审美价值。尽管他的个人感觉很敏锐,文字技巧也比较纯熟,但始终觉得其中有“秀”的成分在内。碎片化的意象连缀成篇,或只是写某种感觉,缺乏主旨思想和深度寄托,炼字炼句也比较粗率(只是表面的文字技巧),就难免让人觉得像是文字游戏。而这样的诗词,几乎不可能从中找到名篇名句。能读懂都很费劲,更遑论能够流传了。这也是我在独孤的作品中,无法找到流传依据的原因。

好在独孤的诗词,虽然整体格局有所局限,但思想和立意尚属正常,一些语言悟性较高的诗家还能读懂。至于万宽的所谓“围脖体”(后又自称“变异体”)诗词,碎片化思维,碎片化的过密意象,天书一样的东西,有谁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去解读它们呢?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一定没有存的空间,甚至可以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看看他在2011年在天涯“诗词比兴”所写的一组东西(选择其中几首):

时间:2011-06-25 18:12:00天涯诗词比兴

变异城

  ——谨以此集献给基督徒小庄世人写诗,无论优劣,皆可称体,予独号“变异体”,无乃可乎?

生死辩证

乳房坟墓拱,奶粉骨灰白。

生死同张靶,太阳子弹来。

怀念与充气娃娃做爱的日子

时间如电击中我,命运回头一闪灯。

不必伤心肢体假,人间到处卖魂灵。

黄色口号

祖国阴道那么脏,万里黄河洗不清:

在被轮奸的岁月,任伤口溃烂中央。
(黄河就像母亲的阴道,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是一部被不断蹂躏的历史。)

海滩影像

岁月醒来镜子藏,耳朵飞向梦中央。

沙围城堡头颅陷,珠卷蚌壳牙齿凉。
沧海时扬肥皂泡,夕阳正中左轮枪。

垂天疑是剧终幕,角色仿徨眼如瓤。

探  神

繁华面具祝福声,天上漂浮一座城。

网络思维夜如脑,亡魂剧院电无形。
苍白日子虫初蠹,灿烂灯花梦欲钉。

愁按门铃窥猫眼,祈神病里更清明。

上班行

今天空气好新鲜,昨夜蒸发在眼前。

万幢高楼阳具挺,一轮红日乳房圆。
汽车经过风尘动,马路纵横光线穿。

同坐电梯相问候,千金难买是华年。

我们看这两首律诗:《海滩影像》:岁月,镜子,耳朵,梦,沙,城堡,头颅,珠,蚌壳,牙齿,沧海,肥皂泡,夕阳,左轮枪,夜幕,角色,眼,瓤——作者通过这些意象所要表现的,无非是他在海滩所感觉到的一些虚幻的影像:那些埋藏于海底的城堡、头颅,而时光短暂,一切都如肥皂泡一般瞬间破灭,突然间夕阳西下,黑夜如剧幕降下,生命彷徨无依,眼睛空空洞洞,犹如瓜瓤一般……

再看《探神》:面具、天上、一座城、网络、思维、夜、亡魂、剧院、电、日子、虫、灯花、梦、按门铃、窥猫眼、祈神、病里……貌似自己穿越到天上的那座虚幻的城里,很多亡魂聚集在一个大剧院里,而神病了,他去探病,满腹忧愁地按门铃窥猫眼儿,祈望神在病中更加神志清明……

我们且不说这样的所谓“变异”并无诗的美感可言,光是诗的立意和诗中所表现出来的思想,都是消极的,偏执的,堕落的,甚至腐朽的。类似一个迷失了的灵魂,他的眼睛里,心灵中,丧失了一切美好的存在,只有悲哀和死亡。如同他的《生死辩证》:

乳房坟墓拱,奶粉骨灰白。

生死同张靶,太阳子弹来。

把乳房看成坟墓,奶粉当成骨灰,把太阳温暖的生命的光线,看成是射向人类的子弹……

我高度怀疑此人精神不太正常,抑或是因为精神极度空虚而变态,企图以死亡和做爱这样的主题,来博得人们的眼球,以期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我们看看他的这首《怀念与充气娃娃做爱的日子》:

时间如电击中我,命运回头一闪灯。

不必伤心肢体假,人间到处卖魂灵。

所谓“肢体假”,和“人间到处卖魂灵”有关系吗?按此逻辑推断,即便是真肢体供他随意玩弄取乐,也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不是吗?貌似是为自己的精神空虚和无聊的生理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更有不堪的:

黄色口号

祖国阴道那么脏,万里黄河洗不清:

在被轮奸的岁月,任伤口溃烂中央。

(黄河就像母亲的阴道,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是一部被不断蹂躏的历史。)

请问各位这是诗吗?格律问题暂且不说,立意即十分卑污低下,这简直就是对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文明历史的——肆意侮辱和粗暴践踏!我们看看这个人每天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上班行

今天空气好新鲜,昨夜蒸发在眼前。

万幢高楼阳具挺,一轮红日乳房圆。
汽车经过风尘动,马路纵横光线穿。

同坐电梯相问候,千金难买是华年。

他看到万幢高楼,马上想到阳具,看到红日当头,马上想到乳房。于是乎坐电梯碰见异性喜不自禁,觉得千金难买!真是可谓开门见阳具,抬头见乳房。

我倒觉得真不是神病了,而是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得了精神妄想症加变态色情狂。

精神极度空虚,对人间一切美好事物均视而不见,抑郁时满脑子里都是消极灰暗悲观、死亡的念头;高兴时就是下半身,就是男女媾和。在这种偏执、绝望状态下制造出来的东西,与其说它叫做诗,不如说是一个神经病人、色情狂通过文字的心理发泄。是一个扭曲、变态的心灵,对于文字和诗的极大侮辱。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人类往往容易被低级感情所支配”——马雅可夫斯基

也许正是这种所谓“下半身”诗歌,恰恰迎合了某些人阴暗、猥琐的猎奇心理,网络上居然有人把他标榜为“新国体四先锋”!李子、书八、嘘堂和这个沉迷于下半身写作的万宽。由此可见这些人的猎奇心理,浮躁心理,无是非观念,以至缺乏基本的审美情趣,缺乏传统道德、伦理和辨别能力,甚至于以丑为美,以臭为香。究其根源,是和当时西方堕落的所谓“新思潮”,和当时风行一时的所谓“性解放”等社会堕落风气有关。

万宽的诗词,准确地说,和绮怀无关,甚至和艳诗无关。无论从语言到内容都毫无诗的美感可言,只是一味偏执,一味粗俗、猥琐,低级趣味,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年轻人,所制造出来的文字垃圾。他通过一些不应该在诗词中出现的下半身文字、词汇,进行一次次粗俗不堪的生理发泄,并从中得到每种心理快感。然而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传承了几千年的优美的诗词形式,绝不能也不应该成为一些低级趣味的人,追求文字视觉和精神刺激的下水道和垃圾桶。

这些文字、词汇,无疑是变态的,粗俗的,不堪入目的,是对读者所进行的一次次视觉污染和心情污染。

好在这个万宽尚有自知之明,能够迷途知返。他在2011年12月在天涯“诗词比兴”跟帖《新国体诗四先锋》时发表了一封《忏悔书》,转载如下:

2011-12-04 23:10:22(天涯论坛诗词比兴)

忏悔书

  予年甫廿六,自有学而来,睹神州昏暗,无意仕途,遂挥霍青春,惟逐女色而乐,沉沦不堪。后染名利之嗜,自我鼓吹,不作潜心之想。今览先人文录,不慎惶恐,去日不可复得,惟念来日宁静致远。折节向学,去浮华之表,令质朴之体。望玉壶之士,若见违背,醍醐灌顶,不甚感激。

  
  临安曼宁生万宽致意

这也从根本上证明,我们对其所谓作品的解读,从而对其当时写作背景和精神状态的分析和判断,是客观公允的,而绝非出自人身攻击(声明:万宽其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也从没有任何形式和层面的文字交流,我只是就诗论诗)。

三十年前,也就是1989年前后,由于新思潮的影响,现代诗歌也同样出现过以伊蕾、翟永明、唐亚平当代诗坛“三剑客”等几位女诗人为代表的女性诗歌。她们的诗歌作品,开始公开向禁地(性禁区)发起冲击。虽然她们诗的作品质量大都很高,诗的心理情绪很饱满,为她们赢得了很大名声,但同时也存在着很多“暗黑”的成分,产生了极大的争议,负面影响也是有的。1989年徐敬亚先生出版了一本诗歌评论集《崛起的诗群》,得到了业内以及国内新诗权威理论家(谢冕等人)的认可。集子里的其中一篇,叫做《禁地的沉沦与超越》,涉及到了“性解放”的主题。争论一定是有的,甚至新、旧观念的交锋和论战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我们真正应该关心和关注的,当然不应该是“沉沦”,而应该是如何“超越”。所谓人性解放,是应该解放到怎样一种能够被人类(尤其是国人)所能容忍和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不是彻底推翻和颠覆一个民族世代相传的传统家庭伦理道德。

古人讲,言为心声。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在自己的作品中,留下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心灵轨迹。而真正所谓的诗评,所谓的文学批评,都不能不辨是非、违背良心和道德而胡乱吹捧,都不能背离原始文本而胡说八道。必须要做到明察秋毫。

没有人可以欺骗那些,沉静的、洞若观火的灵魂。

一个人写什么样的作品,其实和个人境遇无关,而是和个人的人生观、价值取向和社会环境,以及个人定力有着直接地密不可分地联系。我们来看聂绀弩先生的《推磨》诗:

百事输人我老牛,惟馀转磨稍风流。

春雷隐隐全中国,玉雪霏霏一小楼。

把坏心思磨粉碎,到新天地作环游。

连朝齐步三千里,不在雷池更外头。

注:1955~1961年作

一个当时的“劳改犯”,在那样人生最艰难的岁月里,那样的环境下,他的机敏、谐谑、睿智、幽默,他的乐观、旷达,竟是怎样的精神境界!和那位精神极度空虚、整天无所事事,随时想着以下半身为乐,看什么都是阳具、乳房的变态心理,这中间有什么可比性吗?

但是话说回来,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万宽先生意识到了自己过去诗词创作上的一些偏颇,并能够进行诚挚而深刻地自我反思,我们就不能不原谅他人生诗词创作过程中一段时间的心理迷失,并祝愿他写出真正优秀的作品,并最终成为一个无愧于时代的优秀的诗人。

独孤当然和万宽不一样,探索归探索,还不至于像他这样走火入魔。其作品还有一定的艺术手法和诗词美感在内,只是路子走得稍嫌窄了些。甚至我们完全可以容忍这种探索,这种先锋,这种多元化诗词形式的合理存在。因为无论探索的结果如何,受众多寡,它至少不失为一种有益地探索和尝试。

独孤也曾多次跟我探讨过他的写作方向,希望我能给他一些建议。我不妨在这里回答他也可以:保留一些有用的技巧和手法,从形式到内容,融合时代元素和最贴近大众的接地气的东西,真正创新的希望还是有的。比如他过去的一些容易接受的、自然的、不弄玄虚的怀旧诗词,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四、从老干体说意象过疏(或无意象)

说到老干体,想必大家都不陌生。简单点儿说,就是概念化的口号诗。由于老干体诗形式呆板,内容空洞,形象干瘪,因此老干体诗词一直不怎么受人欢迎。甚至基本成了诗词门外汉的代名词。当然这跟时代和社会影响有关,因为很多人就是从喊口号的年代走过来的。现在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逐渐开始明白诗词到底应该是个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转变,有的甚至进步很快。但也有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反而自得其乐,甚至觉得自己写的挺好。也就是说,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实并不懂诗词。

诗词本来就是换一种方式说话,是高度凝练的艺术化了的语言。它应该是意象化的语言表达,而绝非概念化的叙述和说明。真正高明的诗词,是突出语言的自我表现。而不是人为地对语言进行太多地雕琢,修饰和限制。很多刻意雕琢修饰的东西,都应该是语言垃圾。我们看看下面两首诗:

为扶贫攻坚助力

惠农新政问穷乡,上下扶贫老少忙。

改善民生增暖意,提高保障绝寒凉。

稻香村里笑声朗,黎庶家中国运长。

旖梦能圆需助力,小康齐步福无疆。

大涵雪野:改善民生,提高保障,国运长、福无疆……都是官话、套话、概念化的口号,不如写具体意象,人自体会。如此,则为老干。

劳动者

改天换月英雄汉,伟绩丰功一代人。

妹唱山歌田野绿,哥描图画古城新。

船飞宇宙冲星斗,车入地心惊鬼神。

谁说万般皆下品,工农大众最相亲。

大涵雪野:二联有情味,三联有扩展。虽首尾两联嫌老干,但二三联不无可取。

第二首诗,明显要比第一首好得多。尤其“妹唱山歌田野绿”一句,有生活情味在内。就是因为有了“妹唱山歌”,和“田野绿”这两个意象。

很多人按古典的说法,谈“形象思维”,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意象表达。所谓“意象”,不是简单的事物的表象,一定要有“意”(感情)在内,才可以称得上“意象”表达。这就要求我们在写作过程中,一定要认真观察生活,要选择和自己的感情密切相关的事物去表达,才有可能做到情在景中,景中含情。才有可能实现我们所说的诗词意境。

我们说人们之所以不喜欢宋诗,不喜欢“江西派”,是因为“江西派”诗过于理智,注重修辞而无情味,而宋诗则说理的成分太多。因为诗词本身就是感性化的东西,是诗人感情的凝练和结晶。试想,人们需要的是语言艺术,是优美的诗词意境所带给人们心灵的愉悦;而道理人人能懂,人人会说,谁愿意听你在那喋喋不休地讲什么大道理呀!

如果从理论上讲,独孤、万宽的诗词,应该叫做意象过密,因此反而让诗词觉得繁冗、复杂而不能真正获得诗词的美感;反过来讲,老干体诗词,则属于意象过疏或者干脆是“无意象”,只是一些枯燥无味的概念叠加,或概念化口号的分行排列。

一种是有意为之,反传统,企图标新立异,但是过了头,或者说钻牛角尖违背了传统诗词强调韵律和美感的语言规律,偏离了方向;另一种则是门外,开始就不懂,不明白诗词语言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因此无论怎样努力也是枉然,也还是概念化的语言叠加,也写不好诗词。这是现实中诗词写作存在的两个极端。

如果不使用意象,我真地不知道该怎样写诗。即便是大理学家朱熹,他要讲诗中的道理,也只能巧妙地使用意象手法: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宋·朱熹《观书有感》

才能够为诗人为大众所接受,所认可。而这里的“源头活水”,换句话说就是真正的艺术必须来源于生活。而真正优秀的好的诗词,也必然会来源于对现实生活的深入观察和深刻感悟。

2020年10月大涵雪野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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