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培养新人,新锐散文与丝路新散文平台在2018年特推出“寻找最优秀的你——重点作者扶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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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作者入选条件:一、热爱文学,二、有较好的文字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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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他,觉得人家形容的一点没有错。他的头圆圆的,头发没有梳理成型的,就那样支楞着。见过他的人,总觉得他是在塞外边关呆过的人,一年四季脸上都是好像风吹或者冻皴的那样,红红的。他长久的站在那里,不说也不笑,别人在大声在开他的玩笑,一会把那些不好听的暧昧的词语运用到他老婆身上,一会拿动物的特性来比喻他。一个人说完,几个人在哄然大笑,一边笑一边朝这边挑衅地看着。有个家伙嫌玩笑开得不够激烈,就开始说:“看呀,那家伙急了,一会就过来把你掀倒,给你两皮锤!”开玩笑的身上有刺青,一身的煤泥和汗水依然掩不住那吓人的纹身。他的身边有左膀右臂,偎在他身边,据说得罪的人多,自己就有些发虚,怕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在巷道里抄他的后路,来个冷不防。他大大咧咧地说:“他敢?你敢不敢!”
也许是他真的不敢,巷道里的风很猛烈,把他衣服的一角掀起来又贴紧了身子。他不发表任何语言和表情,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远眺,又好像不是。我心里很替他鸣不平,但是在井下这样的玩笑又实在没有办法当真,如果是一个肯开玩笑的,那今天就有好戏看了,两个人就会像说相声一样你来我往,包袱不断,笑声不停,气氛反而愈发地活跃起来。但是他没有回应,让笑话有些不好玩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有一天井口的矿车太多了,都是重车,我手忙脚乱,看着一辆辆料车从罐笼里出来,我又气又急,心里埋怨别人干嘛那么急着下料,着急的是我没有三头六臂去把矿车一辆辆推走。有一辆车不仅大,而且轮子有些变形,老天爷,那个费劲,我推半天推不动,就整个人趴在地上,看情况,然后半跪在地上用撬棍一寸一寸地撬着往前走。汗水汇成一条小溪聚集在下巴上,淌在地上,洇湿一片。要不是井口注意形象,我早就把衣服全扒了。矿车一点点地移动,几十米的距离仿佛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一下子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巷道里的风一阵阵从耳边吹过。忽然我感到矿车的速度加快了,一点点加快,半跪着的膝盖起来才感到疼得厉害,刚才是跪的麻木了。我一边起,一边看是啥情况,原来是他在后面低着头,双脚用力撑着地,正在帮助我推车呢!还有一次车辆掉道了,得赶紧处理,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是很陌生的,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扛了一根木料去撬,纹丝不动。他走过来,不吭不哈,围着掉道的车子走了一圈,小声地说:“兄弟啊,你这么干,什么时候也让车上不了道。”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不大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根是铁路上常用的“羊蹄子”,另一样是千斤顶。他又让我拿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块,开始了工作。千斤顶好像有些缺油,不好使,他不断压动撬杆,效果不大,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我说要替换他,他摆着手不让,直到最后矿车的轮子全部上到铁轨上才起来,他满意地笑着,但是那笑只是微微一闪,瞬间就看不到了。我想他一定是自豪于自己处理了一次麻烦,而且是替别人。有一次,他好长时间没有来上班,对于一个循规蹈矩、从来没有请过假的人来说,这很奇怪。凑巧的是我在路上遇到低头走路的他,想吓他一下,就慢慢靠近他,猛地大喊一声,他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做似的,慢慢地扭过头,脸上还是那一点点笑,嘴角一扯就又恢复原状,那笑真的有点苦涩极了。我连珠炮似的问他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他看了看我,把一个病历包拿给我:“兄弟,你不是说我不爱笑吗?我想笑,可是我笑不出来!”我一点点打开档案袋,一个人患病十几年的记录赫然在目。我看着他,长久地没有说话,听他讲了很多家庭成员的变化,他是以自己的力量支撑着一个有病人的家庭在艰难地前进。我想陪着他走一会,他却加快了步伐,说是有一件什么东西没有拿,得赶快走了。蛋糕店里循环着一首海来阿木的《不过人间》,我看着他急匆匆消逝在茫茫的人海里,觉得这首歌就是唱给他的。
作者简介:刘亮,济宁二号煤矿井下工人,兖矿文学创作协会会员,邹城作家协会会员,济宁散文学会理事。以真诚端庄的态度书写平凡世界普通人的真善美,创作以矿山和乡村为题材的作品,有作品百篇在各级平台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