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心语】元正：《乡下生活随感诗五首》
【总第052202期】
【编者的话】
读元正老师的诗，嘴里都是苞米碴子的滋味。那么真实，那么淳朴，那么营养。咽下去，有暖心的厚道。
读元正老师的诗，眼里都是灶下柴火噼啪的燃烧。那么鲜活，那么烟火，那么红亮。耸一下鼻子，就有蒿子秆的香味。
读元正老师的诗，心里都是生活的散淡，日子的安然。几只母鸡、一条黄狗、记得还有他的大鹅们都在他诗句里悠闲的出没，婆婆丁的苦涩、土锅炉里的炭火、四时草木的颜色都在他诗里安放的妥帖。
我想，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在他的诗里，也在他的岁月；亦，是我想要的。
——三月雪
乡下生活随感
作者：元正
挖婆婆丁
从看到一棵到发现一片
它那呈放射状的绿叶闪着夺目的色彩
没有了最初的惊喜，你淡然地下蹲
尖刀刺入洼地处略显松软的泥土
你听到它的根茎在刀刃的旋转下切断
握刀的右手感到一声疼痛的低吼
想起去年，也是这个季节
与我一同挖婆婆丁的人，
已埋进他耕种一生的土地
忆起我们相处的那些快乐的日子
看见他给与我的那些实实在在温暖和帮助
在远离故乡仍在漂泊的今天
睹物思人的隐痛依然在内心深处
太阳在高处暖暖地照射着
晒得我后背热了起来
我还在低头哈腰地寻找那最后的一棵
其实最后的那棵你真的不知在哪里
它好像永远在更远的地方
等待着我前去挖掘
乡下生活之三
鸡鸣，天色微亮
我的苏醒都在它们之前完成
头顶的暖气片冷却了
右手边的火墙似乎还有一丝余温
土锅炉的灶膛里灰烬覆盖着暗红色的火炭
拿早、午、晚的温差与你的体温相比较
那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就像有些心怀鬼胎的家伙
本来相安无事
可他们就是想把你难得的平静整得跌宕起伏
晚饭后西天的一大片乌云遮蔽了落日的余晖
菜农们都在自己的暖棚里插栽秧苗
紧靠着屋后的粪堆怄出了农家肥的气味
几只母鸡在粪堆里刨食
一条黄狗被主人用铁链栓着
看到我在道边悠闲地走过
它就朝着我吠叫，
每叫一声它的脖子就把铁链子抻得咔咔直响
夕阳西沉那抹辉煌还未落尽
离天黑还有一会儿
我调转身体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我要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
再挖些野菜拎回去
不然明早的餐桌上就会少了一道
带有乡村特色的绿色食品
乡下生活之四
是多舛的命运
还是我热爱自然的生活
五十八岁的躯体上一圈圈的年轮
犹如瞎眼的瞳孔一片模糊
在乡下寂静的夜里我每每想起那些
转瞬即逝的年月，
就有数不清的烦忧或幸福充塞着空泛的黑洞
我脚下踏的是逐渐下降的滑轮
总感觉伴有突兀的失重，向下滑去
我如今已不习惯都市里的喧嚣
那些车辆穿梭人头攒动的繁华过后
是更强大的冷漠包围着沦落着
思维涣散灵感枯竭
就像所有的干道与路口都被栓塞
诗歌被憋在拥挤的夹缝中寝食难安
还是回到乡下，回到自然当中
这里的空气中透着一股股草木发出的清香
在这里我可以自在地深深地呼吸
我也会在柴草把早餐蒸熟之前
写出一首带着泥土滋味的小诗
返 乡
秋天我返回乡下
天空似乎又高了几尺
有一群乌鸦朝南边飞去
其中有一只嘴里在“啊！啊！”地叫着
它是一个严肃的管理者
它要带领它们飞去哪里？
那边有多少风雨等待它们前去经历
黑土地上早先的绿色
经过秋霜的点染如今变得焦黄
大豆在低头沉默不语豆荚日渐丰满
它们静静地等待一场盛大的收割
丰收的喜悦与欢跳是暂时的
它们最终还是要进入机器里相互倾轧
以榨出世间的芳香
早晨，人们匆匆走过熟悉或陌生
像一支涣散的队伍奔逃于不同的方向
这时令有些事情尚未开始
而又有许多事情已经结束
秋风过后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
它们也曾怀着最初的梦想在高处摇摆
如今却沦为一枚残败的象征堕落着
走在一个莫名的上午
八九点钟的太阳已带有一些火性
虽然，之前的风中还有些微凉
鸟儿叫声欢快，它们的歌唱完全可以给春天代言
它们在发软的枝条上啾啭
你从中听到了它在求偶时才肯诉说的甜言蜜语
我把搁置了一个冬天的被褥
搭在阳光下晾晒，让太阳的针
逼出暗藏于棉絮里的潮湿
乡下的这个上午是如此的静谧
偶尔会有一辆送奶或送粮的大货车
往来于村子东边的公路上
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席卷了似乎就要凝固的空气
初愈的身体懒懒地走在田野里
偶尔会看到三两个挖婆婆丁的村妇
我也低下头在N种野菜中
分辨出它们的迹象
而徒手的我只能用目光挖掘出
那一墩墩深色的绿
我用微弱的脚步踩着发芽的春天
在这个莫名的晴朗的上午
茫然地不知走向何方
徐元正，1960年生于哈尔滨市，自幼喜好文学，八十年代初，习诗至今，不得章法。曾被嘲喻为：“死抱着缪斯大腿不放。”仍不知悔改，每有蠢蠢欲动，皆化成分行记之。现住哈尔滨市。联系电话：13351105366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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