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生活》-<向天而歌>-连载7
在边缘,在向往
1. 参与红色太行的塑造{1}
从什么年代开始太行山盲人有了自己的组织?左权县的许多历史是从 1937 年开始的,1937 年以前的历史只有少量的文字记载,但是还没有涉及盲人。
那个年代,凡是游走在太行山上依托说书、算命而生存的盲人,都必须参加盲人的“三皇会”组织。不参加这样的组织就不允许卖艺、算卦。加入这样的组织,需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银钱,“会首”,也称 “瞎官”,将这笔钱放贷出去,来年收回的利息,就足够组织一年一度的集会活动。
“三皇会”组织以州为单位,如沁州的沁县、武乡、沁源为一个统一的组织。辽州以辽县(1942 年易名为左权县)、和顺、榆社为一个组织。沁州盲人聚会是每年的五月初五,辽州盲人的聚会是每年农历九月初九。每当会日,全县的盲人从四乡八地,巡游到头年约好的地方聚会。
加入“三皇会”的盲人,必须遵守“三皇律”。盲人中有调戏妇女、偷盗等违纪为,“瞎官”坐堂审问,并处罚以跪凳、打屁股板子等。盲人受了欺辱的,则集体去讲理,对欺辱盲人者进行报复,或告状打官司。在太行山之外的盲人组织,有将违纪盲人投河严惩的极刑。《左权文化志》说:“‘三皇会’行‘会考、审案、说书’诸项目活动,是盲艺人借以交流、竞赛演唱技艺的盛会。艺人行会组织虽有浓厚的迷信色彩,但它有约束、规范艺人行止、言论的作用,具有积极的一面。”
盲人在无法断定身边是否有外人但要交流一些较为私密的谈话内容时,就会启用一种在他们内部流行的“行话”。老艺人王贵明知道这叫“切字法”。已经八十五岁的皇甫束玉早年在太行山,他听盲艺人把“篮球”称为“来蓝奇榴”,后来,读了书的他判断这是“切字”。我不知道盲人为什么说一个与他们的生活关系不大的“篮球”。事实上,在《辞源》里,“篮”为“鲁甘切”,“球”为“区鸠切”。盲人的“行话”究竟有什么规律?
我问二弟是否会说,他说会,听的时间长了,就会了。一次演出中,张林庆与陈玉文就演什么节目进行交流,因为在场的人多,就用了他们自己的话交流。这样有效地避免了旁人的介入。
更多的时候没有聚会,太行盲艺人大多数形只影单地走村串乡算卦、卖艺,每到一户富人家门前,将自带条凳一放,坐唱一段吉利祝福辞赋,待赏饭后再开正本。也有些盲艺人搭帮结班合唱,少则三四人,多则六七人。搭班坐场时座位也有严格定规,掌板坐中,同时操六七件打击乐器,其他演奏人员分左右扇形就座,一般是板胡、二胡、二把列右,三弦、呼胡、笛子列左。从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曲目有:《小二姐梦梦》《捻麻线》《小寡妇上坟》《桃花案》《梁祝姻缘》《张生与莺莺》等。
1938 年,太行抗日民主政府对民间盲艺人进行教育改造后组成盲人宣传队。1938 年有三人,到 1940 年发展到十一人,1943 年发展到三十五人,分四个小队活动。他们以艺人身份为掩护,出入于敌占城乡,甚至炮楼、营房,借唱书和卜卦之名,宣传抗日,特别是在瓦解伪军方面有较大贡献。这一时期的曲目有:《基干队》《陆文龙》《男十大劝》《女十大劝》《四郎探母》《伪军十大恓惶》《原孝拖耙》等。在根据地演出的书目有《红都炮台》《人民子弟兵》《十二员大将》等。
作者简介:
刘红权
1965年生于山西左权。传记作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推广者,中国昆曲古琴研究会理事,中国导盲犬工作委员会委员,北京星河公益基金会秘书长。
曾就读于晋中师专、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先后在《音乐生活报》、《科技日报》、《乐器》杂志、《华夏时报》、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任编辑、记者或部门主任。
现在在中国盲文出版社“盲人文化研究所”从事《盲人百科》的编辑与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