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感故事-专栏】苍天不眷有情人 / 文：如坐春风
苍天不眷有情人
文：如坐春风
“芊一，马上跟我去登记，半月后我们举行婚礼！”枫的话字字如磐石压向电话那头，一副“娶你没商量”的口气。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柔柔的女声随电波传过来，掺杂着诸多疑惑，“你能告诉我……”
“不要问为什么，永远都不要问！”枫霸道得近乎无耻，“快点啊，我在永定商厦门口等你。”
“哦，那好。”芊一弱弱应允，“我一会儿到。”
芊一是那个“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的女孩，明明知道“他的身边有个她”，却还一直苦苦等待。芊一向枫发过誓：“你有选择的自由，我有等待的权利，我要看着你踏上婚姻的红地毯，我再考虑嫁人的事。”平时，二人井水不犯河水，芊一做梦也想不到“幸福”突然来敲门。
枫和芊一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场面之宏大引爆小城人的眼球，亲朋好友都说他疯了。芊一知道他没有疯，也知道他在赌气，却不敢过问。婚后的小日子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窒息，枫把芊一当成一件精美的瓷器“打包收藏”。几个月转眼过去，芊一心里的委屈泛滥成灾，苦不堪言。
冬日傍晚，正在直播一场足球赛，枫俩眼珠子瞪得溜圆，脖子使劲往前探着，恨不能削尖脑袋钻进电视机直达现场，世间其余响声一概屏蔽。
“给，你岳母找你。”芊一把手机塞进他手里，一脸的耐人寻味。
“枫儿，赶紧来我家一趟，叶子回来了。”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像遭到电击，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删掉叶子家的座机号。
“芊一，别愣着了，快去打扮漂亮点儿，跟我去见一个人。”说完，枫果断关上电视机，乜斜着眼恨恨地想，“叶子啊叶子，我让你看看我的新娘是不是比你好看，我也要看看你的白马王子到底有多帅气，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海有多深的贱女人！”他冷哼一声，吊起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路上，枫破天荒拉紧芊一的手，原来这只手也可以这么柔软。
迈进那段他曾经熟识的楼道，枫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心头的惊涛骇浪。敲开门他愣了，房间里根本没有叶子的影子。
“她在卧室里。”枫曾经的准岳母看透了他的心思，老人家声调沉郁，憔悴不堪，“这是她给你的信”。
迷茫之中，他打开信：
“枫。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病入膏肓，别怨我躲着你，我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怕拖累你，我也知道你爱我，我怕你因为我而蹉跎光阴，思量再三，我认为消失才是了断这份情缘最好的方式。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那天，我正在铁路调度室值班，突然发觉食道有烧灼感，像咽下清洁球挂伤了食道壁，顿时一阵惶恐席卷心头。挺到下班，我直接奔了医院。我的担忧很快被检查结果证实，癌细胞已经扩散。刹那间，我浑身血液似乎被抽空，大脑一片空白。我瘫坐在楼道的椅子上。
吃饭不香，胸部犯堵，不时低烧，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你不止一次劝我去看医生，我一直坚持是气管炎留下的后遗症。或许早听你的话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可惜太晚了，我追悔莫及。我走投无路，把自己交给计程车冲向郊外。
初冬的田野毫无遮拦地呈现眼前，响晴的天儿隐隐透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寒意。风把树叶从枝头一片一片摘下来，又轻轻地抛给大地，脚下已是厚厚的一层。我跪在地上，捡拾一片枯叶捧在掌心，凝望着它清晰的脉络，心里满是嫉妒。这么卑微的生命都能圆圆满满完成了一个生命的轮回，而我这片叶子却要在生命的旺季归于沉寂。命运之神为何要这样对我？问苍天，苍天沉默，问大地，大地无语。痛定思痛，我挣不过命。
朔风萧萧，残阳如血，落日将原野映得一片血红。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干了我的泪痕。我拍拍膝上的尘土，像一个亡命天涯的囚徒，在空旷的原野上踽踽独行。
夜张开了黑色的网，灯光在冷冷的晚风中鬼火一样闪烁，远处的天空有流星划过，一闪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你会陪我到哪个路口，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让你可以和我厮守到白头……’手机唱歌了，是你，犹豫片刻，我摁了拒接，继而给你微信——累，想睡。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已是万家灯火，跟父母打声招呼谎称在外面吃过，就一头扎进了卧室，以相同理由逃过了妈妈的追问。一夜难眠，我早早起床，谎称接到单位通知要去外地培训，日程紧，任务重，不许电话打扰。提着行李箱，坐上高铁，向单位请假后，才静下心来给他写微信。
‘向你道声对不起，我不能再瞒你。我在网上结交了一个男友，我跟他见了面。他外表比你潇洒，举止谈吐优雅，收入比你高，家庭背景好，相比之下，你是那么猥琐寒酸。当你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找他的路上，我们相约丽江。
千万别恨我，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比你更好的遇见。我知道你喜欢我，在你眼里我是最漂亮最懂事最可爱最招人疼的女孩，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就猛然下跌。或许不是你不优秀，是他太优秀，谁知道呢？我估计你再找像我一样好的女孩不容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希望我从丽江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身边站着你的她。当然，不知有没有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孩能看得上你。祝你好运！’
这段话你不会轻易忘记吧，我字字句句戳你的心，打压你男人的自尊，为的就是让你恨我，忘记我。可是，你却不知道，关上手机后，我泪如决堤。
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想平安到老，不料现在却成了奢望。我还梦想着‘走’的那一天，我能躺在你的怀里……不说了，祝你和你的新娘平安一世，幸福一生！”
他看完信，双手颤抖着递给了芊一。他转过身凝视窗外，透过模糊的眼帘，他看到街边法国梧桐的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树枝被路灯罩上一层惨白的亮色，银灰色的枝丫在半空中顽强地直挺着，仿佛只是为了活下去。
“枫，你去看看叶子吧。”泪水把芊一的俏脸搞成了花脸猫，在芊一授意之下，枫一个人进了她的卧室。
淡粉色的灯光挤满小屋，光线柔和，温馨宁静。一股股弥散在空气中的中药味儿，时而淡，时而浓，徒增了几分薄凉之气。枫站在床前，凝视着叶子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窝，咬出血色的嘴唇，心如刀绞。听到脚步声，叶子慢慢睁开了眼，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低头侧耳贴近叶子失去血色的唇，终于听明白，叶子说她想变成一只蝴蝶天天绕着他飞。枫的泪瞬间冲出眼角，没入她粉色的蚕丝被。
他俯身把她搂进怀里，轻声泣诉：“那天看完你的短信，我都被你气笑了，想知道我说什么了吗，我对着手机骂‘死丫头开这种玩笑，真是欠打了’。我立马回拨，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问及爸妈，得知你培训，我才放下心来。可是接下来几天，不论什么时间段打你电话都是关机，于是，我找到了你的单位，一问根本没有培训这码事儿，说你请了一个月事假，这不明摆着去度蜜月了吗。气得我啊，撞墙的心都有了。我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喝啊喝啊，喝了白酒喝啤酒，喝了啤酒喝红酒，差么点没喝死我……叶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若告诉我，我带你去北京，去天津，去上海，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咳咳”叶子的咳嗽声是那么微弱，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轻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说了。枫闭了嘴，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叶子，感受她的心跳，聆听她的呼吸。
夜深了，叶子似乎睡熟了，枫退出了卧室，却不见了芊一。叶子父母告诉他，芊一先回了，留下话说，叶子时日不多，要枫多陪陪她。
枫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或悲或喜，或怜或惜。他暗暗发誓，未来的岁月里，对芊一，一定温柔相待。
【作者简介】
如坐春风：
女，中学教师，河北廊坊人。喜欢独坐一隅，享受安静，跟随四季的脚步，看花开花落，听风吟鸟唱。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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