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钿 | 梦回“后头顶”
总第1491期
文 | 李志钿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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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星星点点的黄花,随着风儿的轻抚,飒飒掉下,犹如下了一场绝美的花雨。树下,一个女孩仰着头,享受着花雨的洗礼。俯首,满地黄澄澄的珠儿,氤氲着淡淡的香味……
我知道,我又做梦了,梦见老家的那棵五叶兰了。我不愿醒来,我想看到童年更多的美好景物,像屋前的水井,屋旁的五叶兰,屋后的小水涧,晒谷场周边的地雷花,还有田间的白头翁草。老家,留给我许多难忘的镜头。
我的家乡叫上珂。“上珂”,应该是上等美玉或高洁如玉的意思。村子不大,依山而建。我的家在村子的最高处,叫“后头顶”。这是一座大院落,有上下厅、小院子、上下房,两侧有巷有房,外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这是祖辈留下来的房子,分给他们的儿子,儿子们又开枝散叶,到我们这代人,每户也只有两三间房子了。院落年代久远,我爸爸的奶奶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从房子的规模和格局看,先祖应该是比较风光的,才能建这样一座大院落。
最值得“后头顶”的人骄傲的是院子角落里的那口水井。井水清澈甘甜,从不干涸。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由于用水多,村子里其它几口水井都没水了,只有我们的井水依然充沛。乡亲们都到后头顶来挑水喝。那时,大家边排队挑水边夸我们后头顶的风水好。我们小孩子听了总是喜滋滋的。
这令人自豪的水井,井壁上还长了一种叫“虎耳草”的药材,那可是农村人的宝贝。它具有祛风清热,凉血解毒等功效,对中耳炎有很好的调理治疗作用。那时候,如果有谁的耳朵发炎了,不必上医院,只要从井壁上摘下虎耳草,用力揉搓,挤下汁液滴入耳中,两三次就好了。碰上上火啦,眼睛发炎啦,都可以用它煮水喝。这宝贝,就长在我们这口水井里!后头顶的小孩子,遇到来采虎耳草的人,总会自豪地守在井边,说一声“不要整棵拔出来,摘叶子就好!”现在回想起以前那场景,颇有仙人守灵芝的那种神气。
后头顶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地方,那就是房屋下面的一条小水沟。水是山上的泉水,清凉、洁净,慢悠悠沿着小沟流淌着。一路叮叮咚咚响着,像一首清脆动听的钢琴曲。夏天,这小涧就是孩子们的乐园。泡凉的、抓鱼的、嬉戏的……我们总在父母的呼喊声中依依不舍地从小涧爬上来,还不忘捡块小石子往水里面扔,听到“咚”的一声响,才在“我的石子发出的声音比你的大”的争辩中各自回家。
而令我感到最自豪的,还是我家那棵高大的五叶兰。这五叶兰,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花小如米,黄澄澄的,密密麻麻,清香扑鼻。风起,花落,下起一场绝妙的黄色珠雨,令人难以忘怀。“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五叶兰,自有其美,其香,其妙,这是牡丹所不曾有的。
以前,我总在花开的时候,搬一把椅子,轻轻放于树下。倚着树干,闻着花香,翻看着手中的书,莫名觉得那些黑色的文字,也变成明晃晃的黄色。书页也沾上了花香,变得富有韵味。花下看书,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哪怕被蚊子伺机饱食一顿,手脚到处是“平地起高楼”,也阻挡不了对花,对树的喜爱。那年那月,那树那花,总是鲜活地在我的脑海里跃动着,诗意而芬芳。
后来,居住在后头顶的亲人们,都搬家了,或到城市里购房居住,或搬到镇上的新房子居住。这热闹非凡的后头顶,一下子变得泠泠清清的。再后来,杂草长满了大小院子,有些房屋慢慢倒塌了。去年,我到老家去,那曾经很气派的大门,已经摇摇欲坠,门内的院子,成了荒草的世界。那口水井,四周布满野草和青苔,像奄奄一息的老人。我的心疼得厉害,用“逃离”的方式离开了后头顶。
据说,有人看中了后头顶这个地方,想购买下来建别墅,但由于众多主人意见不一而没能谈拢。那就让老屋、水井、野草们静观云卷云舒,笑看花开花落吧。留一个念想,给后头顶的人们吧。
多少次梦里,我又看到了后头顶的热闹景象,看到孩子们幸福的笑脸,看到井壁上长得郁郁葱葱的虎耳草,还有那高大的带着香味的五叶兰……
作者简介
李志钿,女,70后,广东潮州人,笔名“心田一瓣”。潮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潮州市小小说协会监事长,从事教育工作。2018年出版散文集《心田心语》。乐观、开朗,崇尚简单,喜欢信笔涂鸦。无论是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是跟亲朋一起品茗聊天,随好友到大自然走走,携家人度假旅行,都喜欢用文字记录下来。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心美,一切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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