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辉第七届兰亭奖银奖作品集评
转自书法报,特此鸣谢
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
获奖作品集评
评论对象:林景辉
林景辉,1971年4月生于福建惠安。中国书协草书委员会委员,福建省书协常务理事。
第七届兰亭奖银奖获得者。
书法大展中摘金夺银,可谓少年老成,时至今日,他已然成为全国书法励志青年的榜样。我觉得闽人似乎有写草书的基因和传统,张瑞图、黄道周都是世不二出的草书大家,当代亦然。林景辉书法的起步与风格的确立是否与此攸关呢?在此不作讨论。
林景辉书法大体以王铎、倪元璐等明人为基调,间有黄庭坚的爽利与亢亮。其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获银奖的3件作品(图1—图3),通篇排山倒海,气势恢宏,而且开合有度,节律自然,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当然,就其深入而言,林景辉于书写还可以调换一下模式,比如“于热闹中着一冷眼”,用宁静的方式去处理“飞扬”,或者通篇“偶作飞扬”,是否更能表达“飞扬”呢?在此也与林景辉交流请教为盼。
“魏晋遗风何处寻,剡溪东去响清音。流觞曲水书文茂,辩舌华堂意理深。驰骛古今堪翥远,纵横天地复钩沉。可怜无计追贤圣,一片痴心托素箴。”这首诗是林景辉参加“源流·时代——以王羲之为中心的历代法书与当前书法创作暨绍兴论坛”后所写,两年后,他书写了这首诗(图1),向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投稿,与其它两幅作品一同荣获银奖。
两年前,我也参加了“源流·时代——以王羲之为中心的历代法书与当前书法创作暨绍兴论坛”,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其中讲道:“在一个流动的时间节点,我们回眸书法的历史,去原点审视书法的文化形态,在现实中厘清书法的艺术规律。记住这一天,2019年5月25日,接续353年的兰亭雅集,在'流觞曲水’的附近,'源流·时代——以王羲之为中心的历代法书与当前书法创作暨绍兴论坛’隆重开幕。对书法的追问,对当代书法的检讨,对书法家创作理念的调整,对'诗意文心、文史价值’的阐扬,赋予书法别样的意义,启迪当代书法家看清中国书法的真实形象。”
林景辉此届“兰亭奖”的获奖作品,让我浮想联翩。
对林景辉的书法创作,我是肯定的。尽管林景辉也是在竞技书法体制中成长起来的书法家,但他还是十分谨慎地摆脱某种僵化的规范,敢于在艺术创作中追求自己的艺术个性。
参加这次“兰亭奖”颁奖活动时,我在其草书《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面前停留了一点时间,我反复阅读这幅作品中的诗句,体会书法,想象着林景辉的创作过程。“流觞曲水书文茂,辩舌华堂意理深”“可怜无计追贤圣,一片痴心托素箴”,语言平实,情感丰富,涵盖林景辉的创作观念。的确,“流觞曲水书文茂,辩舌华堂意理深”,这两句诗表明了林景辉对书法创作的理解,也暗示他的艺术追求。因此,他心手双畅,诗句在心底起伏,笔墨在腕下翻飞,节奏的快慢,线条的虚实,视觉中的轻重、明暗,其实就是思索的冲撞、思绪的波澜。林景辉的《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代表了当代草书创作的实际水平,他向往“流觞曲水书文茂”的境界,也有“可怜无计追贤圣”的遗憾。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艺术时空中,他以自己的生命激情,以自己对历史与现实的理解,“一片痴心托素箴”,所有心思,都藏在笔墨之间了。对于这幅作品,林景辉自信满满,他在创作手记中说:“大草以气象沉郁、行间生发为难点,此作似可兼得一二。内容以自作七律《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亦切题。”
草书《登黄山二首》卷(图2),与《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的笔墨语言是一致的,只是前者求凝重、内敛,后者重散逸、奔放。我阅读林景辉的两首七律诗,写景、状物,思虑、感受,道尽了一位人到中年的书法家的心声。这个年龄洗去铅华,对人生有了独自的感慨,“道陡腿沉身渐老,观奇眼豁意犹迷。微才欲运风云淡,未觉情深日已西”。我挺喜欢这种感受的,真实、自然,对自己的局限有清醒的认知。其实,真正的书法家,应时刻反省自己,写出自己痛彻的人生感受,而不是夜郎自大地吹嘘。诗作有生活质感,书录时,林景辉没有忘记写诗时的状态,自然万物,大好河山,而身居其间的生命个体脆弱、渺小,起于内心深处的敬畏之感隐隐可见。于是,我们看见浑厚、遒劲的笔墨,那种力道是有思考的,也是有挑战的,轻重缓急中的迟涩、坚韧,连接着一个生命的沉思。与《登黄山二首》卷的叙述相比,行草李白《游泰山六首·其一》轴(图3)就显得流畅自如了,他可以任意书录李白的诗作,甚至不去顾及李白在诗中所传达的情绪,他被书写的技术引领,写得腕下生辉,满纸云烟。然而,终归一个环节有缺失——此作似乎少了一些艺术的成色。
林景辉的两件草书自作诗(一横卷、一中堂)及一件行草李白《游泰山六首·其一》条幅获得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银奖。按本届“兰亭奖”征稿启事要求,3件作品中一件须为自撰,林景辉提交了两件自撰诗文作品,其中一件用草书抄录他的自作诗《登黄山七律二首》,另一件则是七律《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前者是登黄山则情满于山的抒怀,后者是临曲水则意溢于书的感赋。于此可知林景辉在传统文化古诗词上的修为。在书家沦为“文抄公”的当下,他的自作诗及创作的确具有“引领性”意义。
抄录古诗文尤其是经典的耳熟能详的古代大家的诗词,在“书法热”持续的几十年里,可以说很多人都这样干过,且不乏优秀创作,个中所形成的范式多被后人模仿,无论是借鉴也好,还是不自觉地“拿来”也罢,都可能在特定的时空有模有样地混迹于各大展览甚至获奖。但是自撰诗文的书法创作,无所依傍,因此创作起来自有其难度,它必须仰仗自己平素积累的书法艺术语言,在一次性挥写中将功夫与性情完美呈现,才有可能得到评委与观赏者的认同。林景辉的《登黄山二首》草书横卷与草书中堂《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很好地展现了苍茫劲健、豪放郁勃的线条之美,也印证他在“习草将迷”的过程中对传统经典的有效法乳。在他的草书中,既有张旭用笔电击星流、翻飞腾挪,怀素的圆转通透、挥运自如;亦见山谷的潇洒流落、遒逸劲健;更有觉斯的厚重沉雄与连绵铿锵,重按轻提,顿切绞转,疾涩互渗,方圆并运,将激情贯注于笔端,使之具有无限的丰富性,正所谓“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更兼其结字大小悬殊,纵敛殊异,奇正相谐,与行气的疏密掩映、摇曳多姿,形成了章法的既茂且疏,于笔墨的轻重交替里组构成五音繁汇的乐章。草书中堂因其纵向取势,笔墨有如暴风骤雨,用笔的裹、绞、杀、皴,纵情恣肆,老笔纷披。奇音在爨,万象在旁,此之谓乎?!
清人刘熙载尝云“观人于书,莫如行草”。非他书不能尽功夫,实行草可以达情性。这不仅与人的审美境界有关,更与人的深情至性相连。林景辉也曾如许多习书者一样,因为爱好书法,“篆、隶、楷、行、草无所不涉”。后痴迷草书,“初法《十七帖》,继习《书谱》《小草〈千字文〉》……又师山谷、觉斯,参从碑法,并效时贤之笔墨”。从这一夫子自道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草书学习的清晰路径——由小草到大草,由精致向豪放的转变。而且他不讳言向时贤取法。窃以为学习书法,厚古不薄今方为正途,惟要“古不乖时,今不同弊”乃佳。如谓“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非草书不能擅其胜。故林景辉在骎骎学书的路上,找到了草书,并寄情于此,试图“书以身化”,神与物游。
他的行草李白《游泰山六首·其一》条幅相较于草书横卷与草书中堂,虽有潇洒之态,却相对紧敛许多,盖他所使用艺术语言有些许的不同——许多字采用了行书化的写法,间用草书使之畅达,严格意义上看,它是行书与草书的集合。在这一件作品中,王铎书风对他的影响尤深,也适量汲收了颜鲁公与米襄阳的笔法体势,厚重沉雄,劲挺爽健,也是一件不俗的佳构。
书法之难,并不在对经典的临仿如何像,以至于达到乱真的程度;也不在对字结构记忆准确,可以在创作中随意调遣,更不在形式上的逼似古人,几近“文物”的模样,而在于气韵及神采,还在于古人之“气”与今人之“气”的沟通与融会,更在于如何从古中蜕变而出,形成自己的语言,即风格的诞生。唯有如此,“风格即人”方可坐实。以此观林景辉书,尽管他已在古人与时贤之间,学到了许多东西,但从更高层次上要求,他的作品还未能达到“有我”的境界,哪怕他的草书在狂放的书写中似乎“忘我”了。古代经典的草书文本,都是真真切切的“这一个”,张旭、怀素、黄庭坚、王铎、徐渭诸家,单单抽出几字或一字就能辨识,而林景辉的草书,尽管我们可以抽出许多像某经典作品中的字(那也只能证明我们对传统经典的认可),但很难看到属于他自己的独创又暗合于古人的形象。也即是说,今之书家,多在“展览体”的裹挟之下,似乎渐渐失去了“自我”。这一点也是值得林景辉警省的。
林景辉的作品和中国书法兰亭奖金奖获得者崔寒柏的作品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且远远不止一个层次。这个差距绝不是金奖和银奖的差距,金、银奖的差别只是一个档次,而他们二人的实际差距至少应是三四个档次。差在哪里?审美辨别力。一个书法人,如果不知道什么是丑,什么是美,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字又怎么可能写好?
林景辉先生的行书大概出自米芾,同时兼有诸家形影。其草书主要取法旭、素、黄庭坚而落脚于王铎。网查林景辉前几年的作品,主要是行草作品,私意以为要比这几件获奖作品好。之前的作品,尤其是十一届国展前后的作品,给人的总体印象是明丽爽目。行书线条饱满,行笔有力。草书线条干净圆润,行笔果断肯定,结字圆转富有张力,章法也非常自然。其第七届“兰亭奖”的获奖作品(图1—图3)则写得面目大变,甚至是面目全非。
变化之一是笔法大变,由中锋为主变为侧锋为主(至少给人的感觉是满目的侧锋笔触)。其次是流畅的行笔改为有意的枯笔、涩笔。再次是大量的方笔代替了圆笔。
“草贵流而畅”。侧锋在纸面的阻力显然大于中锋,必然会影响书写的流畅度,也自然造成观赏者的视觉艰难感。侧锋线条也往往宽扁,缺乏圆润的立体感。苏轼所言之“神、气、骨、肉、血”在林景辉的笔下只剩下一张皮,几乎完全失去健康优雅的笔墨美感。观其草书《登黄山二首》,好像似暴雨洗劫后的农田,一片残枝败叶;又像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在寒风中艰难前行,这难道是草书版的“流民图”吗?
枯笔燥墨的适当运用可以丰富笔墨的表现力。古人写字,枯笔燥墨往往都是在书写过程中因墨分减少而自然形成的,多非有意为之。线条涩笔的形成也大致类似,主要因为书家年老体衰,不能完全控制毛笔,书写时手指颤抖造成的。这种抖动而形成的战笔往往给人以苍劲老辣的感觉,有人书倶老的审美效果。但林景辉过度使用这种枯笔燥墨,给人以装老的印象。老是装不出来的,其草书线条的软弱无力感是无法与不装老的古人相提并论的。纵观当下,演艺界有些明星装嫩,而书法界则有一些书星们在装老,人心不古,境界日下,岂不有些滑稽?这大概是一种时代通病吧。
草书的一大特质便是线条的圆转刚劲。连绵草书当以圆劲流畅为其正脉。黄庭坚以楷法入草,多运以方笔,鲜于枢叱之曰:“至山谷乃大坏,不可复理。”(《论草书帖》)黄庭坚草书卓然成家,鲜于枢之评固有失偏颇,但草书中方笔过多毕竟会影响草书的酣畅飞动之美,而林景辉的“兰亭奖”获奖草书无疑有此不足。
林景辉“兰亭奖”获奖作品不及崔寒柏“兰亭奖”获奖作品之处有两点:一是基本功不扎实;二是取法更低,笔下明显有当下流行书法的痕迹。这正是缺乏书法美丑辨别能力的必然结果。怎么弥补这个不足?聪明如林景辉先生者应知道答案。
然而,林景辉的作品能获“兰亭奖”奖自有其可取之处,这个可取之处应该是他作品中的章法。在获奖作品中,其草书中堂的章法最佳。此作字法绵密,气脉相连,字形大小的自然对比也增强整幅作品的节奏变化,若单以章法而论,此作则几乎无懈可击。
值得注意的是,林景辉的两件草书作品均为其自作诗,其诗作格律严谨,格调不俗。然认真品读,问题便暴露出来了,主要问题是语言问题。比如草书自作诗《源流·时代——绍兴论坛感赋》中堂最后一句“一篇痴心托素箴”中的“素箴”一词有生造之嫌,如果不是笔者孤陋,此处当为“素笺”而非“素箴”。但“素笺”在此诗中又不押韵(该诗用“侵韵”),故林景辉先生便造了一个“素箴”,为了就韵而生造词语。还有《登黄山二首》中也出现了“道陡腿沉”这样的口语,应是典型的诗病之一。自作诗值得提倡,但如果作不好,倒不如老老实实抄古诗的好。
图3 林景辉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银奖作品
行草李白《游泰山六首·其一》条幅
很少有人的作品能像林景辉一样,真实地反映创作者真正的本源,能反映创作者这个活生生的人。
当代书法发展40年来,涌现出一批写王铎的高手,大致两个地方有代表性——王觉斯故地河南,另外一个地方就是福建。作为远离中原腹地,亦有自身深厚文化传承的东南沿海经济富裕省份福建,书史上的名家可谓辈出,像北宋的蔡襄、蔡京,清代伊秉绶、林则徐等,仅明代就有可与王觉斯比肩的大轴类高手,像黄道周、张瑞图,都是福建人,为何当下福建行草书家撇下家乡人而钟情于数千里之外的王铎?颇使人奇怪。倘若有缘由,或者是特定时期领军人物的影响?福建李木教的王铎类行草书曾经风行一时。
林景辉的3幅作品让我打分的话,按百分制,行草条幅85分;手卷88分;草书中堂91分,另有天真率性加分(4分),总共95分。且让我一一道来。
林景辉 行草
李白《游泰山六首·其一》条幅(局部)
林景辉彩色大幅草书(图3)在3幅作品中充其量只能算凑数的作品,它与另外两幅比起来有太多地方显出稚嫩和慌乱。像第3行“地”字,体势已经歪倒了,主要是那个短竖写得不伦不类。即便如此,对于一个行草老手,完全可以通过最后一笔的弯弧拉长调整失衡,但遗憾的是,他的弯弧相反羞涩地缩在那,短短的,连起码的线构都没表达出来,更别说创意性的夸张。我们淋漓痛快的审美心理活动戛然而止。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他完全可以加大诸多艺术元素两端的对比,视觉形象的两极分化再加大。平和是一种审美心理和审美形式,但不太适用于王铎。王铎书法生涯中也有相对平稳一路,尤其在苦临《集王圣教序》的前后,所谓“一日临帖,一日应请索”。但那并非王铎的标志性成果,我们不谈王铎对墨法的开创性贡献,其笔法最引人注目处是拓展了经典二王系统的帖派雅致范式,增加更强大的骨力。以我不成熟的猜想,林景辉想通过风格的变化展现书写技术的多样性,显然对王铎此类书写样式作者还没有悟透,还在临摹着,试着往前走。像第1行的“万壑”“涧”“谷”等字都可以在王铎原帖中找到标准的对应,只能看作“入帖”,并未自如地“出帖”。因此,在组合成篇时其大开大合的艺术意识未占统领地位,有作品创作让位于完成作业的感觉。对于一个有多年行草功底又率性满怀的人来说,80分是基础,2分是不搞拼接,连续书写彰显功力;1分是风格统一,可见综合修养;1分是色彩匹配透出古气,1分是体量充足紧随时代。所以这幅行草作品只能达到85分。
相比临摹阶段的行草书,林景辉的手卷作品(图2)是精彩的。古人经典许多以手卷形式传承。其特定的展玩形式使得手卷偏于书卷气息,这是不争的事实。当然并非全类,像怀素《自叙帖》、张旭《古诗四帖》可不是简单的书卷气所能涵盖。林景辉手卷把力度、强度与文气有机融合于一体。前二者是王铎行草笔法特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学王铎者多在笔法一途着力,少见顾及其他。长期以来,我们很少说王铎作品弥漫浓郁的文化气息,这些话多用于苏东坡甚至赵孟頫。目前学王铎者已有相当的数量,在笔法、墨法外另有拓展的尝试,加入书卷意味显然是高品质的选择。然而文气显然绝非单靠技艺即可解决。林景辉此幅作品的文气是通过穿插期间的弱笔、虚笔、淡笔、枯笔等来实现的。一味地强硬未必就是最佳选择,适当地“示弱”相反会耐人寻味。相比于大行草的拘谨,这幅手卷真可谓云卷云舒了。只是有个小小的遗憾,就是落款的“登黄山二首”5个行楷小字一看就是为了把纸张充满。实无必要,还是应按照常理,跟最后名款连在一起书写。中间的20厘米空白若以数枚创意精绝的篆刻闲章补空,既有书写艺术又有篆刻欣赏,但是他没有这样做,所以只能拿到88分。
最令人惊奇的莫过于他的草书中堂(图1)。我以为这应该是近20年来以王铎风格为立根之本展现大草魅力、才情、性情、技术含量等多维审美较为成功的一幅作品。其中三处异常明显的连接线几乎滑入忌讳布白的行列,但这个度还是被作者率性的笔触拿捏在精准的关键点,而这率性恰恰也是作者草书创作的神理,惯常始终。成功的草书家创作形式、创作手法多样,有的在技、有的在意、有的在情、有的在理,这是不拘一格的,因人而异。林景辉的草书作品有一种天下英雄谁敌手的气象。此作看点极多,首推线条的质感,在草书线条丰富的艺术形象属性中,像长度、宽度、斜度、角度、厚度、速度、湿度、光度(笔者曾有专门分析有关线条“十二度”的问题)等,明理人皆知线条的高质量质感的获得最费时日。当下草书家还是更多钟情于光洁、华美,富于苍茫、古厚一路的线质形象是有的,但远远不够。是提炼不来,还是避开,草书家最有发言权。在林景辉疾速挥动的草书中,我们见到了整篇主体多为圆厚的质实线,即便枯笔,其墨色的质地还是饱满的。林景辉优质线条之外的其他看点因本文篇幅原因只能就此打住,以后再说。此作已达优秀行列,基础分90分。因为收尾收得稳,不慌不忙,交代清晰,人还很谦虚的模样,所以加1分。他的自然率性是珍贵的天性,这种真诚的书写者不多,加4分,共95分。
综合各项打分,在我这一关,本届兰亭奖一等奖我首推林景辉,只是可惜,我既不是药神,也不是评委,只是自说自话而已,让看官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