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如云纱 永存于孤傲
(画家李永存,笔名薄云)
我第一次看李永存的作品像水墨,没品出深意来!第二次读,其中有两幅山很黑,黑得几乎没变化,我猛然一怔,眼前闪现出深山夜阑,黑无尽头。这种场景我在山区有过相似的体验,印象深刻,它生化出无尽的遐想,旷古的幽思。细品李永存的创新,相当成功,它触到宗祖脉象,一种新的现代宋风意象画(派)诞生了。北宋时人口不到四千万,如今人口十四亿。我们习惯于人声鼎沸,灯光璀璨。农耕时代可是地广人稀,静啊!静得幽深,黑啊!黑得玄奥,与今日有天壤之别。永存作品中有静、幽、净、荒,四个特征,他的静与净,不是景象,是心象。他的幽与荒,不是屏障,是深邃。在山野黑夜中容易浮想联翩,闪现神话。人类的神话应该产生于长夜中。原古各部族都有多神信仰与图腾崇拜,之后归为一神教(三大宗教)。为什么会产生宗教,因为黑暗与蛮荒会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惧,恐惧在想像中挣扎,灵魂需要佑护。如今知识多了,教徒少了,但黑暗仍伴有神秘与不安,由此会去探寻、去思索。永存作品大面积的黑灰中没有村落,没有田地,没有林木,几乎没有层次,他是在制造神秘与不安,诱人深入。人,在留白中容易冥想未来,在黑暗中或许会回望往昔。永存用“无物”增大了山的容量,添设了更多的可能!可以无中生有,有中寻无,绘画由此有了“艺术谜语”。“空山”无物却有气,有时会从峰脊中泄下几缕微光,淡淡的,时隐时现。山脊画得很讲究,曲线有弹性地起伏伸展。河滩画得更精致,目光可以在巡视中“抚摸”,体味河水漫湿沙涂的“触感”。一块“无物”,上描下绘,立即“暗示”出是野岭。明白这种心理的“完形”能力,可以“隐喻”,实现俭约,不再画蛇添足。画中的小舟、渔翁,垂柳、石砾,是作品的点睛之处,小而精湛,有的像古画。由此繁与简、精与粗的对比达到极致,将蛮荒中士人的孤寂表达得淋漓尽致。生存环境与艺术品之间存在匹配度,即失衡补偿。古代画作明亮,适应昏暗的房舍。永存作品比较暗,适合悬挂在敞亮奢华的公寓中。李永存的感觉非常好,很现代:他的形式语言对应都市的喧嚣、污染、光害与规整,恰好与现代时尚吻合,在追求古风中神奇地出现了现代的意识。由此,李永存是一位真正的思想型艺术家。思想型艺术家不是用哲学解释自己的作品,而是用身心体悟社会性需求,塑造对应的形象回馈社会,给观者在审美中悄无声息地获得精神慰藉。审美可以分为三级:初级,都是性选择及其衍生物象;中级,从作品抽象的点线面中提升出韵律节奏(中国称气韵)单独欣赏;高级,从韵律节奏中能够悟出某种观念,这种观念多数与当代时尚有关,作品自然具有了当代性。李永存的作品多数可以在气韵中悟出时尚观念,最突出的当然是复古风了。他的抽象画作不少是意象作品,茫茫宇宙渺无人烟,竟然只有稀疏残荷矗立。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的象征性尽人皆知,面对其凋零、倔犟与洁净的身姿,观者只剩下“怆然而涕下”了。他的抽象意象作品比西方同类作品好。欧洲画家热衷于个性释放,不少作品零乱,组织性差。李永存对块面组织能力很强,气韵能够贯注于节奏中,随构成的涌动、冲撞,崩裂,产生巨大的视觉应力。这种效果令我震惊!应该与油画工具有足关。
他创造了一种西欧图式中的墨气泼洒,块面构成中的呼应“和弦”,震天动地的笔墨“交响”,难能可贵的拓荒之举啊!
李永存说:“我之所以喜欢抽象,是因为我心里有某种东西是具像无法表达的,把它画出来了,如释重负,可能还有一个功能,是我的一种心理疗法。当心理有问题的时候,在画上得到某种解脱。”他认为:人精神生活最为重要。遇到了诸多的不快和麻烦,会将情绪向画中倾泻。“在艺术上要有感动人的精神,要有自己的真性情,偏执和独特,造就艺术天才。”读了李永存的这些话,想想他用薄云为笔名,别有意味。阳光穿透薄云,成为金灿灿的“云纱”!这等妙龄意趣,竟然出自画家。他用笔名明确表达出他的艺术追求:大气在含蓄中,思想在未尽中,形式在遮露之间……“薄云”还在表达自己的率真:人际交往,“面具”很薄,薄云之薄,应世而变。这个笔名,坦诚得多有格调,描述得多有情趣。读懂“薄云”,分享孤傲。我带着醉意回味,闭目,眼前会有微光浮现……